我本非美玉11
边的男人各个西装笔挺,谈吐优雅,和蒲州那些裤腰带勒在啤酒肚下、满嘴酒气粗话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香港开创了属于梁徽的黄金年代,可惜辉煌不过五年。
思至此,梁惊水不自觉用指尖抠着桌缘,力道轻柔却频频。场内谁也没听到那道微弱的叹息声,她像只鸟儿被困笼里。
“梁徽姐?”
背后那声透着惊喜,又因错愕而轻微颤抖。
梁惊水听到这名怔了怔,下意识回过头。
一个年轻俊逸的面孔走到她面前,眉宇间带着几分熟悉,好似前些日子曾在哪见过。
商卓霖盯着她脸看了许久,试图从记忆中搜寻相似的痕迹。然而,越看越陌生,他才意识到自己多想了,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如果梁徽姐还活着,怎会容颜不改。
他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去:
“唔好意思,冒犯咗你。我係商卓霖。”
见她面露困惑,商卓霖后知后觉地改用普通话:“抱歉刚才冒犯了你,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位姐姐很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商卓霖。”
话音落地,面前女孩的困惑顿时比刚才放大十倍不止,美目圆瞪,嘴唇微张,像是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的消息。
“哈?你逗我呢?”
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毫不客气地拽过他手中的名片,低头打开手机,现场查询比对。
不过半分钟,商卓霖目睹自己的名片从她指间滑落,像一片枯叶般飘然落地,一命呜呼。
梁惊水眼神空洞地喃喃:“完了…一切都完了…造孽啊……”
商卓霖虽不明事情始末,但这姑娘的模样让他难生恶意,柔声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认对也好,认错也罢,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商卓霖。
意识到这一点,梁惊水原本沮丧的眉眼微微一亮。她即刻站直身子,直视对方:“我是蒲州单家的单惊水。这次来酒会,我带了一份关于海运控股的策划书,或许您会感兴趣。”
商卓霖点点头,目光示意:“你讲,我听着。”
商卓霖抬腿坐在梁惊水身旁的吧台座位,看着她从包里取出那份文件,还在动作间隙中耸肩吁了口气。
他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她的方案不同于传统提案,计划建立蒲州与香港港口的协同物流网络,打破地理限制,实现全球货物高效调配。蒲州虽非经济中心,但作为交通枢纽,港口吞吐量逐年增加。如果能成为连接香港的关键节点,这个计划既可行又具前瞻性。
梁惊水口条清晰,很专注地用笔在纸上做重点标记,耳边两缕卷翘的小碎发,让她的脸廓显得格外精巧。
商卓霖喜欢打扮秀气的异性,跟在他身边的女伴大多也是这款,乖巧,安静,从不找事让他烦心。
然而看着眼前的梁惊水,他的第一反应是骨相皮相兼得的明艳美貌,却要埋没在可爱的装束里,可惜了。
听了半小时后,商卓霖从最初的玩乐心态逐渐变得专注,眉心微拧,似乎心中生出了新的考量。
梁惊水讲完大致流程后,忽然插了一句题外话:“刚才看您将我误认成当年的香港名模,您以前见过她吗?”
“见过几面。”商卓霖表情略沉,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因为我父亲曾经很迷恋她。”
母亲当年红极一时,频繁举办巡回见面会,与粉丝互动也并不稀奇。梁惊水垂下目光:“原来是这样,想必她去世时,您父亲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第二天他就跳楼了,脑浆溅了一地。”
那轻飘飘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梁惊水微微愣住,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对方旋即一笑,一笔带过化解了尴尬。
“开个玩笑,别当真。”
商卓霖脚尖一勾,轻巧起身,“你的方案我回头仔细看看。如果有空,工作日直接来公司详谈,前台报你的名字就行。”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梁惊水没说话,也没看他离开的背影。一阵阴凉感从脚底蔓生,将她整个人裹罩。
须臾,她听见商卓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小叔,我先失陪了。”
“嗯。”低沉的一声应答。
仅一个语气词,梁惊水感觉整个人被贯穿,那种混沌的反向力不停拉着她往后拖拽。
心跳急如擂鼓,她回头的动作都有些迟滞:“商……宗?”
吃大排档那晚她听温煦提过,商宗是商卓霖的小叔,此人绝对不能招惹。
不能真是吧……
男人温和的吐字带着一丝压迫:“还以为此生在你嘴里都不能听到我的本名。”
答案昭然若揭,梁惊水虚脱地塌了塌肩,今晚的信息量过大,她根本不知道商宗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气球,悬浮着且不断膨胀,胀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商宗从灯光阴影中走出,海风吹得发丝轻扬起,瞬间揭开了那张立体分明的脸庞,在人群中独立而立。
他迅速锁定梁惊水,眉头略微一蹙,尔后舒展。
梁惊水下意识盖住文件的塑料层,一时间讷着,不知道要以什么姿态面对他全新的身份,怕就怕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大半,让局面尴尬不已。
男人应该刚从某个棘手的社交场合抽身而来,西装笔挺却领带微松,眼底残留几分躁意,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深沉的阴郁中。他步伐缓慢,走过来时,现场成为一帧从超宽屏电影里剪下的画面。
他径直坐在商卓霖方才的位置上,双腿自然分开,手肘随意支在膝盖上,驼身与梁惊水平视:“他能给的,我都能给你,甚至更多。”
梁惊水没应声,目光落在男人灰色的瞳孔里,自己小小的身影融入其中,像是跌进了一汪深潭,静待溺死。
商宗浅浅一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淌出来:“水水,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