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救命 线索出
“沈幕,这世界上所有事,都是有舍才有得的。人不能太贪心,开国功臣你要当,儿女情长你也不肯放,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张缊抬袖刀一挡,将走神的沈幕推开。
“开国?”沈幕收了刀,理了理衣袍,笑道:“这自古都是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的。你开什么国?”
张缊彻底被激怒,也不再顾得上那层摇摇欲坠的遮羞布,说道:“可你没得选!你沈家永远都困在张氏皇族的命运里,我若是你就不会蠢到一次次挑衅自己的主上,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若倾覆咱们都得坠入修罗道,装什么清高?你又能干净的到哪里去?”
二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张缊先一步开口:“那个女子不能让他们找到她,她见过我,必须死。”
沈幕不语,却在行动上给了回应,转身径直往山中去了。
蒋夫人撞见了张缊来见参军,听得了二人起死回生的邪术。她悲愤不已,当众解开了恶魔的遮羞布。她被保护的很好,从未想过人性可以恶毒到如此地步。
沈幕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关押蒋夫人的荒废小屋里,眼前的女子自小娇生惯养,现下被如此折腾已是奄奄一息。她恍惚之中听见声响,掀开眼皮冷冷的盯着沈幕。
“我想说说话。”
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反而大胆了起来。沈幕心绪烦躁只是胡乱应允了一声。
蒋夫人,也就是倪丹。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想将心中的压抑尽数吐露出来,眼中的荒芜和恐惧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
“想来公子是听过我的传闻的。”
沈幕低低应了一声:“你那表哥?”
“嗯,”倪丹眼中泛起泪花,声音也跟着有些沙哑:“我知道夫君心里从未有过我,我不怨。因为我想嫁的人总归是嫁不到了,所以...所以是谁都无所谓了。”
沈幕难得有耐心,听着她说自己的遗憾。
“公子也听过话本吗”
“嗯。”
“青梅竹马两小无嫌隙,佳人及笄少年也行加冠之礼,接下来就该是谈婚论嫁,举案齐眉了。可..这始终只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沈幕眼帘动了动,不语。
“少年畏强权,佳人做人妇,这才是该有的结果。我和表哥自小一起长大,他曾信誓旦旦的承诺要娶我为妻。可父亲为了自己的官运亨通,将我们姐妹几个皆许配给了他认为的良缘。”
沈幕收了刀,看她泪如雨下,心底竟也有了共鸣。
“定亲那晚,我曾乔装去寻他。我想求他带我走,我想告诉他,什么富贵安乐我都不要,我只想常伴君侧。可...可我叩不开他的门,任凭我撕心裂肺的唤他,终是无人应答。后来,母亲同我说,表哥去了南境,归期不定。”
不辞而别,归期不定。
倪丹不再言语,只是潸然泪下将面庞悉数打湿。哪怕到如今她都想不明白,当初情深几许山盟海誓,为何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
“后悔吗?”
“什么?”倪丹没想过眼前的人会接她的话,一时间愣住。
沈幕又问了一遍:“我说,你后悔吗?没有及时止损,看着他人走茶凉。”
“后悔吗?后悔吗?”倪丹重复着他的话,像是在一遍遍问着自己。
良久,她轻飘飘的吐露了一句:“不悔。”
“为什么。他...背叛了你。”
倪丹笑了笑,说:“可爱是真正存在过的。什么东西你都可以计较得失和回报,可爱不行。任何事情都有努力的余地,可你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
沈幕不语,心底却早就波澜万千。
“公子,多谢你肯听我言语这些。”话毕,她便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审判。
可来杀她的人,已经迟疑了。
沈幕握紧手中刀柄,利落抽刀却只是斩断了束缚她的绳索。
倪丹惊讶之余,只听沈幕道:“出了门往西去,左右三百里就能到城中,能不能到就看你造化了。”
裴君正坐在案上等着隐书找沈幕来,可先一步来的却是倪刺史。
女使来报时,裴君正把玩着手中扳指,不知在想什么。她拱手说道:“刺史说,倪大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裴君立即站了起来,拿了袍子就往外去。
外院书房内,倪刺史老泪纵横,跪在堂上哭的泣不成声。裴君透过屏风就看见他身边有个冗长脸的年轻女子将他搀了又搀。
他想,刺史五女几乎都远嫁来维系他的官运。现下能在这跪着的,应该便是蒋参军的夫人了。
裴君想着脚步已然上了堂边的木梯,静静坐了下来。
“丞相,丞相。感谢丞相的大恩大德,小女今早已经平安归来了。”
裴君嘴角抽了抽,脑袋里一时不知所措。只对一旁拱手而立的侍婢说道:“还不快掺起来,”随后又很是柔和的叹道:“刺史抬举了,我也没做什么。想来是姑娘福大,回来就是极好的。”
地上的女子很显然从容许多,见父亲稳当后她合掌拜了三拜,道:“大人所追寻的真相,或许倪丹能告知一二。”
裴君连忙遣散了仆役,才说道:“原是怕毁了姑娘声誉,不该问的。但姑娘若肯说,裴某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将罪犯绳之以法。”
“倪丹愿说,”她语气平稳声调也不漏怯,说道:“那日礼佛时,我本打算更衣吃斋饭,可不曾想却撞见了我夫婿和一个带着长帷帽的男子在密谋,说不日将有一个南诏而来的公主到此,这位公主的血可以救活...救活我夫君的心上人。还...还听到了他们残害幼童的证据,还有...还有我的孩子。”
倪丹说这些话时,几度哽咽,眼眶红了又红却终是没有掉一滴眼泪下来。
裴君见状,将本该追问的语气放的柔和起来,问道:“那你可见着那人容貌?或...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倪丹摇摇头,道:“接连几日,都是一位年轻的公子给我送吃食饮水,不曾见过那个带着帷帽的人。但...我曾听夫君称他为张先生。他也不是本地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