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山庄
回了个:【没关系,工作重要,改天。】
发送出去看着好像有点儿公事公办的意思,又添了一句:【那你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看了看聊天界面,戚之星满意地弯了弯眼,这应该像女朋友说的话了吧。
见古嘉阳没回,估摸着他在忙,戚之星搁下手机做下班前的收尾工作。
电脑关机下班时收到古嘉阳回复她“好”的表情包。
戚之星也回了个星星笑脸,收起手机起身离开公司。
刚出大厦,一辆红色迈凯伦引来路人围观拍照,一盘亮条顺的女王从驾驶座迈着长腿走了下来。
女王撩了把奶茶棕卷发,摘下墨镜,秒变甜妹,笑的像朵朝气蓬勃的迎春花,朝戚之星张开花瓣,挥着小手,来浇灌我呀。
是钱芸的孙女栗晶,之前在她家公司见过,以为她就是个得闲偷懒的员工,阴差阳错地指导了一下她的线上麻将。
后来在钱总家碰见才得知其真实身份,还莫名其妙成了她一见如故的朋友。
不过与她奶奶的沉稳相比,她的的确确是个不择不扣的乐天富三代,如她的车一般,活的自由热烈。
“戚之星。”栗晶上前就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好久不见呀。”
严格来说,距离上次见面还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实在没必要热情到像是二十四年没见的地步。
“……栗总。”戚之星哪敢反驳金主妈妈的小金豆,识时务者为俊杰地干笑了两声,“好久不见。”
栗晶:“下班了?”
这,不明显吗?
戚之星点头:“下班了。”
栗晶松开戚之星,改挽住她的胳膊往对面走,边走边说:“带你去happy呀。”
“栗总您……”没朋友吗?
戚之星见栗晶盯着她,话锋一转:“您要带我去哪儿啊?”
“叫我晶晶,带你去见见咱渝江城top级的帅哥和……”
“谢谢您的抬爱,我有男朋友了,不太好。”
空气安静了几秒,栗晶才堪堪开口:“看看又不犯法,多交点儿朋友也是人之常情嘛。”
行至车前,戚之星垂眸瞧了眼自己这被押犯人的姿势,抽出胳膊开门见山:“栗总……”
“叫我晶晶。”
被强行打断的戚之星笑着叹了口妥协的气:“晶晶,既然拿我当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妨直说。”
被识出另有目的的栗晶明显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她拿墨镜腿挠了挠太阳穴,实话实说:“就是,哎呀,我跟发小打了个赌,说要带个朋友过去在牌桌上打得他落花流水。”
她撒娇:“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嘛。就,不太想在他那儿丢面儿。我的技术你也见过,总输他嘛,他真的太气人了。”
她忏悔:“对不起啊,我不应该截你胡先斩后奏的。不过我发誓,我是真当你朋友想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如果你有事或者不想去的话……”
“好,我去。”戚之星果断应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虽说这一套组合拳打的一般,但哪有打工人将手捏粉嘟嘟钞票的人脉往外推的道理。
*
迈凯伦的轰鸣声穿出一片竹林道,安保检查是否为受邀客人,放行后开进了紫竹山庄的大门。
此时天边火红的霞光披着下沉的咸蛋黄一同坠落,被藏蓝的天盖压下最后一片暖色。
山庄内外灯火如金色龙鳞跌宕而起,刚要沉睡的天际又重新醒了过来。
车窗外亭台楼阁的灯火在眼前随着车速盏盏点亮,小桥流水在眼前缓缓淌过,灯影倒映在水面,浑然一色。
戚之星下车后看着停车场里停着一排排数之不尽的人民币,可真是富贵迷人眼。
侍者引路,出了停车场又踏上了廊桥水榭穿过石拱门。最终越进红木门,是一整面镶金丝银缕,栩栩如生的孔雀苏绣屏风。
传统文化的鬼斧神工在此处被融合的恰到好处,无论是这山庄的中式榫卯建筑,还是这扇不能用金钱衡量的非遗手艺,皆是极高的品味。
早有耳闻紫竹山庄的主人非富即贵,如今看来绝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侍者恭敬伸手: “两位这边请。”
人声,琵琶古筝交融,隔着屏风飘入耳中。
穿过屏风被引进栗晶要求的侧厅,灯盏柔和,琉璃璀璨,入目皆是古韵风雅。
人声都在正厅。
从戚之星的视角看去,整个正厅宽敞到一眼望不见尽头。左右两侧的楼梯扶摇直上,三层环楼上方雕梁画柱,孔雀驾青天。
最左边的古乐表演换了首春江花月夜,大厅里西装革履的世家富少,中式礼服各异的名媛千金散于各处来回走动,推杯换盏,置若罔闻。
戚之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牛仔裤,此处没有进大观园的6姥姥,倒是有她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7姥姥。
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富家子弟是真会,也懂玩。普通人哪怕是中产阶级,甚至于苗芊芊那种暴发户都够不上这种格调。
这儿不仅是有钱人的奢靡地,更是上流社会的名利场。
那句“不是中国没有奢侈品,而是老祖宗的东西你玩不起”。
在此处,“玩不起”三个字确实有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栗晶拉着戚之星站在池塘旁台阶处的暗影里,摸出手机:“等等哈,我问一下他们在哪儿。”
戚之星颔首,目光被池中从假山洞里窜出来的锦鲤吸引了过去。
这鱼真肥。
想钓。
与此同时,头上的开窗声伴随着房内不太明晰的说话声如上饵的鱼钩般垂直抛下。
戚之星扭头看了眼刚刚打通电话的栗晶,听筒那边隐约传出的人声怎么跟楼上那道声音形成了格外吻合的立体环绕?
她抬头望去,瞳孔骤然微缩。
是,顾启。
与那日寺庙不经意撞上的那种与世无争的神色不同。
这次他在上,她在下。
他居高临下地弓背伏在镂空雕花木窗栏上,朱红窗栏搁置着一盏斗彩竹纹杯,袅袅一缕薄烟越上杯口,暗香浮动。
一侧,杯子主人的手肘支在窗台,冰河蓝衬衫在光影下如洒金的海面,袖口随意上挽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松懒地垂挂在窗栏外。
悬在空气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微动,拇指与食指间在光影下反射出一丝金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