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需要帮忙么?”
池雪不愿给人添麻烦,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但身边的0元购毫不认生,后腿一蹬就要启动马达,朝对面的新朋友展现自己的热情。
上一任受害者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捏住它命运的后脖颈,可刚归拢好的快递盒还是被踢飞了几个。
“不可以这样,”池雪自觉担当起临时监护人,低声教育完小胖狗,又抬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它有点兴奋了。”
男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清黑眸中划过些细微涟漪,他没说什么,迈开长腿去帮忙拾起落在远处的纸箱。
池雪只好再次道谢。
看到小柯基依旧躁动不已,哼哼唧唧地还想扑过去,她干脆弯腰将它抱起,杜绝后患。
下一秒,池雪就后悔了。
这狗子虽然体型尚不算大,但抱在怀里却像个沉甸甸的小煤气罐。
更别提小家伙还不停雀跃挣扎
没一会儿,她的双臂就开始发酸。
幸而伸出援手的好心人效率奇高,三两下拎回所有纸箱,还帮忙调整了车上货物的摆放顺序,问:“你要去哪栋楼?”
“7号楼二单元。”
池雪下意识回答完又感觉不妥,补充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正好顺路,”他声音淡的没什么情绪,像是注意到她的踌躇,微抬下颌示意,“走吧。”
池雪听出对方话里没有客套的意思,便不再扭捏推拒。
她吃力地抱着皮实的小狗,加快脚步,勉强跟上走在前面的人。
随着步伐的起伏,两人长长的倒影在晕着斜阳的地面上交错而过。
男生眉目疏淡,握着扶手的手指骨感很重,经络冷沁,在炎炎夏日竟有种令人触之生寒的错觉。
和冷白肤色比对鲜明的,是他颈间一根黑色结绳项链,吊坠隐在衣料下,看不出形状。
池雪微微晃神。
想起刚才自己被绊在原地任他一人忙碌,心中过意不去,“抱歉,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男生听出她话语间夹杂的喘息,放慢脚步缩短两人步幅的差距,略微偏头,看到女生悄悄活动着酸麻的手臂,眉眼微动,“其实它挺重的,你可以让它下来——”
“另外,没看好它,该道歉的是我,我会补偿你的损失。”
额头冒汗的池雪:??
等等,这话的意思是......
“它叫贝果,”他简单扼要地继续陈述情况,“刚才我家院里来了只流浪猫,它趁人不注意追着猫钻出门了。”
说到后半段时,他若有似无地顿了一下。
池雪抿着唇想,他应该也认出了自己。
这个认知令她愈发尴尬,身上都冒出一层薄汗。
而被重新放归地面的贝果则兴高采烈地扬起脑袋应和,“嗷——嗷呜!”
看的出来,它还有点小骄傲。
池雪:“......”
有人帮忙领路后,陌生的林荫道逐渐显露出熟悉的模样。
没多久,他们又来到了那幢缀满风车茉莉的洋房前。
“不好意思,稍等,” 走在前面的男生停下脚步,朝灌木丛中撒欢的小柯基沉声道,“贝果,回家。”
烤焦的小面包从茂密的海桐后探出小脑袋,想要耍赖,但察觉到主人目光中没有任何妥协余地,只能不情不愿迈着小短腿走过来。
路过池雪身旁时,它又梅开二度,在她腿边碰瓷打滚,还戏精般嘤嘤起来。
池雪忍俊不禁。
可惜能决定它命运的人根本不吃这套,带些警告意味轻咳一声,小家伙只得蔫头耷脑地起身,扭着屁股跑进了院子。
男生正准备扣上院门,似乎发现了什么,蹙眉对池雪说,“可能需要再等我两分钟。”
池雪点头应好。
她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视线从虚掩的黑色玄铁门落到身前的小车上。
这些经过他手的纸箱格外听话,一路上四平八稳,不动如山,看起来一个人足以顺利运回家。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快递中都是些绒线配件,没有易碎品,包装破损也不会影响使用,对方送到这里已算将功折过。
不如先走一步?
再耽搁一会儿,怕来不及给驿站老板送车。
顺利说服了自己,池雪点点头,推起小车准备重新启程。
背后却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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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程,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差点踩空台阶的宋老太太被稳稳扶住,像个怕挨骂的孩子般讪讪一笑。
“您怎么自己下楼了?”
“我刚才在屋里翻到几样旧物件,想拿出来仔细看看,这才没留神脚下......”祖母像是要证明自己,继续道,“你不用扶,不碍事的。”
陈妄书却没有收回手,带点坚持的意味。
老太太被扶到院内凉亭中坐下,打开手中的锦盒,如数家珍地说:“这是我上次给初宜选的......初宜是......她怎么好久没来了?”
看到老人的神色忽然陷入迷茫,陈妄书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开,“我有点渴了,您要不要也喝点茶?”
“正好,小韩刚做了酒酿茉莉,”宋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呵呵指着桌上,“我让少加了些冰,阿程你不是最爱这口吗?快尝尝。”
浅淡的茶汤中漂浮几片茉莉花瓣,芬芳的花香混合了酒酿的清冽,沁人心脾。
陈妄书垂眸瞥了一眼,默默端起玻璃杯。
他没有解释自己并不爱喝口味偏甜的酒酿,也没有纠正祖母他并不是父亲陈亦程,而是她的孙子陈妄书。
正在这时,趴在门口玩球的贝果突然兴奋地叫起来。
宋老太太好奇地抬眼望去,看到方才匆匆出门的韩萍和一个陌生姑娘站在一起。
女生穿着挂脖式的格子短衫,同色系短裤,丸子头,站在门槛前表情为难,却被热情的韩萍轻扶肩膀领进了小院。
她眉眼精致如画,纤长的手臂和膝盖上有几处擦伤,血渍虽已凝结,但在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狰狞。
老人饱经风霜的双眸中划过些恍惚,好像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始终关注着祖母表情的陈妄书眸光微动,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