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最终在刘心言的建议下，蓝卉宁选了两件完全翻版。其他有不错元素的衣服则交给厂里设计师“借鉴”——就像充斥市场的其他流行款一样。
小柳得到了她喜欢的裙子，广府的温度正合适，就乐滋滋地直接换上了。刘心言也挑了一件宽松毛衣，京城快要过冬了，实用主义者需要适应季节。
其实真要说起刘心言的衣柜，虽然进京后从没买过衣服，却也算不上特别难以见人。毕竟从前住的是南方省会城市，各类新鲜事物不像内陆地区那么匮乏，秦婉芝再怎么节省也会为成长期的女儿添置新衣服。
比如高中毕业后秦婉芝抱着病体给她买了两身略成熟的裙装，明年夏天还能穿出门；比如她在高中随大流买的两套运动服也还半成新；比如去年的过年新衣——就是进京时穿的喇叭裤蝙蝠衫，还有一件牛角扣外套……
只不过从前不懂时尚，比起行业人士的衣柜少了点专业性，顶多作为普通人够穿而已。她也想着挣钱了再添置，或者买个缝纫机自己设计自己做。
这不是，还没钱么。
现在比起衣服，刘心言更想买双时尚的高跟鞋。在店里上班都是同一双黑色皮鞋打天下，给同事们搭配时总觉得少了点气势，有些美中不足。
短短一个小时，刘心言就收服了蓝卉宁的心腹手下小柳——不管真服假服吧，至少她没出现大失误就不会被使拌子，就像店里的李庆芳、陈艳芬等人一样。小柳直到睡前还在问刘心言这个牌子怎么样，那个元素怎么来的，哪个设计师带出了什么经典等等，甜言蜜语地让“小刘老师”多教教她。
只是小柳也有这年代的主流思想倾向西化的毛病，话语里瞧不起国内服装业、觉得国人土包子没见识等言论比比皆是，让刘心言完全可以在有限的夸赞中保持清醒。
刘心言甚至觉得，南方进货渠道被这样的人把持，或许桃乐丝以后会摔跤的（当然，现在这种以翻版和抄袭为主的经营方式本身也有很大问题）。
于是她花了一晚上画出来的设计稿，不但没交出去做晋身之阶，更是一点口风都没向蓝卉宁露，就藏进了包包底层……
不过呢，虽然心里对这个过渡性工作产生了消极的看法，但蓝卉宁作为老板还是不错的。桃乐丝也确实是刘心言入行的高阶踏板，或许还能从中获得人脉和客户，所以她还是会认真对待工作。
与之相对的，刘心言也坦然地接受公款置装费，在第二天逛市场时为自己买了高跟鞋、职业装和大衣等等，提升了“时尚顾问”的可信度。蓝卉宁这才满意：
“平时上班穿店里衣服可以，但下班了也不能丢我们桃乐丝的脸呀。回头让小柳带你去烫烫头发，你也学学化妆。”
花自己的钱吗？刘心言瞥一眼小柳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长马尾微笑：“老板，你知道电视上那种卷发都是一次性的造型吗？真实烫出来的很少有小柳这么自然的，通常都会死板枯黄，还掉头发。不过长直发也能有不同做法的，我回头换了给您看看。”
她不等蓝卉宁反驳就找了个话题出来，“说起头发，老板，咱们店里其实可以增加点饰品啊、鞋啊包啊、甚至假发什么的。一来丰富产品线，二来也能让客户获得更直观的造型。”
“服装店里卖别的吗？”蓝卉宁想了想，“那些大牌的店里倒是什么都有，不过人家本来就生产这些产品。咱们到底是小店，暂时没那个人手和精力……”
“等以后吧，等我忙完海省的事儿在隔壁开家鞋店或者首饰店试试。”
蓝卉宁一锤定音，刘心言本也只是转换话题而已，自然点头称是。
走了几个大市场之后，该挑的挑好，该买的也都买齐了，四个人都有点疲惫，直接在门口花坛前坐下休息。蓝卉宁去打电话，刘心言索性跟小柳点评起市场里的风向来：
“……自从山本耀司川久保玲横空出世，市场上的风向已经慢慢朝宽松、休闲转变了。但是这种风格跟我们的整体调性有偏差。我们顶多偶尔推出一些包含元素的款，总体还得以优雅经典为主。”
“如果把我们店的风格提炼出来，我建议你参考奥黛丽·赫本。她的穿搭普遍以低饱和度色系、松紧结合、剪裁性强等等特点出圈，即使日常休闲风的造型也是烟管裤、海魂衫等经典款式，本身就带着法式浪漫风情……”
小柳边听边在脑子里记，“等等，等等小刘老师，海魂衫就那个蓝白条纹衫是吧，那不是很土吗，这十年二十年都满大街的人穿，它怎么就经典浪漫了？”
刘心言就给她从海魂衫怎么在布列塔尼诞生讲起，为什么会被水手和海军选择，甚至扩散到我国的海军；讲蓝白条纹在时尚界的变种，哪个品牌曾经怎么运用过等等，直接从下午讲到了黄昏，眼看着站军姿陪伴蓝卉宁的小杨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才被打完电话的蓝卉宁打断了：“行了，说这么多她也记不住，咱们吃饭去吧。这样，小柳，以后你每周给心言打一次电话请教，选款上的问题也随时打去店里好了。”
小柳脆生生地“哎”了一声。
刘心言倒是愣了一下——这是在封疆大吏面前也确立了她的二把手地位吗？
那钱能给多少呢，说好的提成又能提多少……
不是她势利，是，缺钱哪！
××
继早上的正宗广式早茶后，晚上又跟着蓝卉宁去吃海鲜，南方孩子虽然也有河鲜鱼虾，但这还是第一次满足地、朝着吃饱的方向大啖贝类螃蟹鲜海鱼等等，简直快乐的不想回京城了。
小柳还笑，“小刘老师原来不到十九呀，认识一天了我才发现她年纪小。”
刘心言嘿嘿地笑。
不过再爱吃，钻进钱眼儿的刘心言也没忘记偷听蓝卉宁不时响起的大哥大。是宋雯，说的还是海省的商业事务，让刘心言迅速把握情况——虽然她现在穷，但不保证在那个大泡沫破裂前还是穷的嘛。
于是就听到了如同未来经济飞跃时的盛况：
“一周之内国内外四百多家企业在省会办业务！”
“那个深市来的大老板抢钱抢疯了，在这破地方挂出去快一千四的均价！都快赶上深市、赶上京城了！”
“报纸上说什么，十万人才闯海省！还把那里对标弯弯省……”
刘心言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能够看见那片蓝天碧海下，蜂拥而至搅动风云的人们。他们带着强烈的愿望由北到南，制造混乱的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