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负尽俱往矣
风栖回头,看见一道高挑的身影,斜倚雕花窗棂,微微上挑的美目蕴满冷漠。
原来是风羲墨,他竟悄无声息闯进了雅间,看来这里也不像郭薰说的那样隐秘。
且风羲墨也发现了郭薰感染的事情。
“是没有,所以我给她服用的只是毒药。”
风栖话语刚落,便见风羲墨眯了眯眼,眸光如刀。
“怎么?关心她?”
“不要用长辈的语气探询我的心事。”
她将郭薰扶到了软榻上,漫不经心道:“你放心,这种毒药毒性很小,只是让她短暂昏迷。”
“是为了方便你接下来施展禁制之术吧!”风羲墨漠然地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开得热烈明灼的桃花,“我说过,要是你再使用禁制之术,我就杀了你。”
明明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听不出来任何杀意,却依旧充满威压。
风栖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但还是继续下去。
“世上根本没有危险的禁术,只有使用禁术的危险的人。”
她背对着风羲墨。
“一念一枯荣,荣不过春夏,枯不过秋冬。轮回复生死,生不求八苦,死不避恩仇。”
她双手捏诀,额间出现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花,一股黑气缓缓从郭薰体内冒出,白花将那些黑气一点点吸收,颜色渐渐变深,从淡红到深紫,最后变成黑色,最后,风栖拿出一柄霜骨鸳鸯刀,连同血肉,将那朵黑色花朵剜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她额间鲜血淋漓,但很快长出了新的血肉。
与此同时,风羲墨的渊骨鞭杀气腾腾地袭来。
她往后仰倒的那一刻,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甚至落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中。
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总是口是心非,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缓缓闭上眼,耳畔似乎传来一阵轻扬婉转的哨声。
***
风栖再度睁开双眼,暮色苍茫,烛火摇曳,空旷的房间中,摆放着一榻、一案、一椅、一柜、一烛台,干净简洁,只是显得有些死寂。
风羲墨坐在窗边,一个人静静地用餐。他吃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两菜一汤。
风栖从床上爬起来,听见风羲墨道:“我本来想杀你,但郭薰突然睁开双眼。后来想一想,若是杀了你,还会脏了我的手,你且自生自灭吧。”
风栖默不作声。
风羲墨用力扔了一物过来,风栖接过,发现是一串钥匙。
“紫天阙给你安排的住处,就在我的庭院的对面,紫天阙掌事上次忘记给你了。”
风栖问道:“我这次任务的物资呢?”
“扣光了……你活该,连冰玉机鸢都毁在你手中!”
风栖无言以对,转身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想了想,还是先洗了一个澡。
换了一身淡色衣裳,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顿时清爽无比。
梳洗罢,她离开了紫天阙。
紫天阙的弟子看见她,纷纷侧目视之。
她刚刚走出紫天阙的大门,又听到了悠扬的柳梢声,看来之前没有听错,那间酒楼靠近紫天阙,云顾一定是在紫天阙附近。
算算时间,他都吹了两三个时辰的柳梢。
循着声音,她果然看见了那道风骨峭峻的身影。
“云顾……”风栖轻声唤道。
他轻慢地转过身,又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走到风栖面前。
接着,他拈了一缕风栖湿漉漉的头发,面无表情道:“不好……”
她的发质不好?
她的发型不好?
风栖实在难以从他高深莫测的表情中捕捉他的想法,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不好?”
云顾慢腾腾道:“……湿的……对身体不好……”
风栖瞬间明白了他的话,内心淌过一股暖流。
但还是有些奇怪,他说话方式怎么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