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用?我九叔等的又不是你。”
李珏指着狼群走后的密林,脸上又是一白,“可是这里这么可怕,你难道让我留在这里清理战场吗?”
“......胆小鬼!”
谢灵越十分嫌弃。
东海王轻捋胡须,此时倒不嫌弃自己好大儿的胆小怕事了。
“昌平,珏儿素来体弱,不宜留在此地,让他陪你去找九郎吧。”
东海王道:“我只有珏儿一个儿子,他去与我去没什么区别。”
话已至此,谢灵越只好同意,“好吧,那我与阿珏一同去了。”
“去吧,早些回来。”
东海王微颔首。
李珏看到密林的场景胃里便翻腾不止,片刻不想在这儿待,东海王声音刚落,他便催马向前,逃似的从路口跑开。
“灵越,快点!”
李珏催促谢灵越。
谢灵越这才长舒一口气。
李珏远不如东海王精明,只要东海王不跟着过来,九叔的伤势便有可能遮掩过去。
谢灵越骑着马,哒哒去追李珏,“来了。”
楠竹亭离宫苑并不远,骑马不过半小时,谢灵越一行人便抵达宫苑。
宫苑附近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卷草纹的红色锦毯铺在上面,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谢慎之的心腹降阶相迎,视线略在李珏身上停留,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
谢灵越心下了然。
——九叔的人比她还会演戏呢。
可会演戏还不够,九叔身受重伤,如何瞒得过李珏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李珏虽不如东海王老奸巨猾,但也不是一个容易被糊弄的人,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不见东海王?”
心腹左顾右盼。
谢灵越扶着萧重照的手跳下马,“别提了,阿珏不敢留在那清理尸首,非要跟着我一起过来,王叔无法,只好自己留在那了。”
“那里就是很可怕啊。”
李珏下了马,一拐一瘸跟在谢灵越身后,探头探脑往里看。
“九郎呢?收拾好了吗?”
李珏问:“封余有异动,单靠羽林卫挡不住他,咱们得快点过去。”
谢灵越心下一紧。
第二道宫门缓缓打开。
闷沉马蹄声响起,谢字旌旗闯入众人视线。
而旌旗之下,是玄色战甲冷冽,在金乌之下闪着幽冷的寒光。
谢灵越呼吸蓦地一紧,险些脱口而出。
九叔竟穿了战甲?
他伤得那么重,如何能穿甲胄?!
可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正是因为九叔伤得重,所以他才只能穿甲胄遮掩——甲胄颇重,正常人穿了甲衣之后行动不如往日利索,哪怕因为伤重而行动之间有些迟缓,在外人看来也是因为战甲太重的缘故,而不会想到是身受重伤。
“咦?九郎穿了甲衣?”
李珏眼前一亮,凑到谢灵越身边,低头与她耳语,“灵越,我觉得九郎穿甲衣比李鸣岐穿甲衣更威——”
话未说完,便见谢慎之锐利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武库森森,矛戟在前。
李珏心头一跳,立刻与谢灵越拉开距离。
他与谢灵越的距离稍远,男人视线从他身上漫不经心错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九叔本就比李鸣岐有气势。”
谢灵越道。
李珏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以前不是没有对比过吗?”
刚被谢慎之摄人的视线瞥过,李珏心有余悸,不太敢与谢灵越离得太近,瘸着腿走在她身后,态度也没了刚才两人独处时的亲密,更不敢与谢慎之过多攀谈,免得让那刀剑似的眼睛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极少见谢慎之身着甲胄,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偷偷瞄着谢慎之,继续与谢灵越说话:“奇怪,明明都是甲胄,怎么穿在九郎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
谢灵越怕他瞧出端倪,便道:“我九叔模样好,穿什么都好看。”
“......”
行吧,这的确是句大实话——江左谢九,占尽金陵风流。
李珏撇了撇嘴,不再去瞧谢慎之,在亲卫的搀扶下去爬自己的马,“灵越,我穿甲胄也不差的。”
但他腿伤尚未好利索,上马下马颇为艰难,与身着玄甲不怒自威的谢慎之相比,爬了两次都没爬上马背的他像是水塘里笨拙的鸭。
“算了,我今日不骑马了。”
李珏甩开亲卫的手,“宫苑有车辇吗?我要做车辇。”
谢慎之凤目轻眯。
与颠簸的马背相比,受伤的人坐车辇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谢灵越道:“有是有,但是车辇没有骑马快。”
“我又不冲锋陷阵,快点慢点又如何?”
李珏道:“宫人呢?让他们快准备车辇来。”
小宫人殷勤送来车辇。
李珏挑帘而上,回头对谢灵越伸出手,“来,咱们一起坐。”
谢灵越拉着他的手,与他一同上了车辇。
回头瞧谢慎之,男人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夜穿胸而过的那支弩/箭是她的错觉一般。
可她知道,不是错觉。
如果不是九叔反应快,那支弩/箭能要了她的命。
九叔伤得如此之重,如何经得起战马的颠簸?
他应该坐在轿撵里,这样对他的伤势更有利。
可是他不能,一但与李珏一样乘车辇,便是做实了他受伤的事情。
谢灵越嘴角紧抿。
谢慎之视线落在谢灵越身上,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
谢灵越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怎么可能无碍呢?
那么锋利的弩/箭,又是淬了毒的,几乎能要人性命。
也就是九叔身体好,军医又用了重药,这才勉强让九叔看上去与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
可这只是表象。
箭伤究竟有多疼,只有九叔自己知道。
谢灵越抿了抿唇,放下轿帘。
——不行,她得想办法与李珏父子分开,再这样熬下去九叔会撑不住的。
车轮滚动,众人出行。
小宫人摆上了松子点心并茶水。
李珏一边吃茶,一边与谢灵越说话,“灵越,你别太担心了,李鸣岐肯定没事的。”
“他的骑射功夫比咱们好多了,封余的人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李鸣岐三字再次从轿撵里响起,轿撵外的谢慎之不悦皱眉。
长风扬起轿撵的轿帘,他便微眯着眼,透过轿帘的缝隙往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