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前奏
酒潭,意识晕沌。陆司南抬手看了眼表,“走么。”“你们不是还没喝完?”她又不急。
秦默放下几乎见底的酒杯,神色如常,"不早了,走吧。"
离开山顶庄园之后时千被送回到枫桥公馆等待第二天清早的接亲,整体流程是完全按照传统习俗来的,该有的一个也都不会少。鉴于这次婚礼完全是为外人观礼而举办,时陆两家都为此煞费心力,婚礼仪式纷繁复杂,极尽靡费之能事。
光是宴会厅内组成十六根水晶柱的数百枚水晶片已经十分奢华,空间设计与吊顶花艺都是使用凌晨新鲜空运到埠的绿白玫瑰,流动感做到了极致。这也意味着规矩与要求也同样多,重达几十斤的主纱几近在时千身上穿了有两个钟头,她就像个无意识的玩偶被拖到这又被拉到那,还需要一直勉力保持假笑。所有的流程走完,到最后结束人已经被压到抬不起头来了。
等到夜晚终于回到落星天际,推门时眼前仿佛都在冒金星。
反正经此一天她已经彻底想好了——
就算与陆司南未来不幸要走到离婚这一步,这个婚礼也将成为她这一生唯一的婚礼。因为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要将这些全都再重来一次了。
“抱你去洗澡?”陆司南解开西装身前的扣子,拉松了领结,将人拦腰搂到身前。
时千是真的连这几步都挪不动了,抬手就挂上了他的脖子,借力才勉强站住,话音都没力气加重:“你怎么都不累。”这人前后应酬的时间大概比她多得多,简直是怪物。
陆司南把她抱起来,跨步走向浴室,露出了点笑容,“就这?”
……
好好好。
反正时千现在也没有精力跟他犟嘴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浴缸放满水还需要片刻,就是这个片刻,她就已经坐在盥洗台上垂着眼皮睡了过去。一直到整个人落入水里两秒才缓缓睁开眼,热气抚触过她的毛孔,疲惫都即刻舒展开。面前的人已经把西装外套和马甲都脱了,只剩一件扣子半开的白衬衫,因为抱她入水身前几处都沾湿了,腹肌隐隐若显。
“水冷么。”他别过眼。
时千摇头,“你要一起么。”她才刚挣脱睡意,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陆司南顿了下,“你还不够累?”
她都快累死了!
时千这才猛地回神,闭了闭眼,“……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司南沉吟片刻,“那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他是个正常男人,新婚妻子坐怀不乱已经很艰难,更遑论共浴。“……”时千视线下移了点,“当我没说。”
今天实在体力透支太过,不是胡闹的时候。陆司南不着痕迹地挡了下她的目光,“别泡太久,我出去了。”
“去吧。”
温水解乏,但泡了没一会儿时千就觉得胸口发闷,坐了起来随意冲洗了下就取了浴巾擦干打算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陆司南还在主卧外的浴室里没出来,时千等不了也不想等,随意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躺下了,手机都没有精力查看,不过几分钟就不受控制地沉沉入眠。
一直等到另一侧床垫稍稍受力下陷,睡梦中无意识靠了过去。
窗外月凉如水,悬挂在夜空清灵地晃荡,奔波整日的疲倦也缓慢地在被修复治愈。
等到时千再次睡醒陆司南早已经出门了,连婚礼第二天都不休假,陆家能有今时今日的模样也实在是应得的。
手机里躺满了新婚祝福,意外的是很多并非申城交际圈内的朋友都赫然在列。而基本上每个人祝福开头都是:你结婚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本来就只是当了一天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新娘,她又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得知的。
但看完全文祝福就对他们的消息来源有点眉目了——
昨天婚礼现场壕无人性,不少小有名气的名媛都发布了社交媒体,又被一个短视频平台的小营销号总结搬运了,总之因为两人有颜有钱小范围内火了一把。
火的理由差不多能汇总成一句话:从此我看的霸总小说里男女主都有了脸。
本来也不是大事,时千没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的时候在营销号的评论区里她被一些剧迷粉丝认了出来,连外网社交媒体账号的关注都跟着暴涨。
音乐剧相对来说是个比较小众的圈子,何况她还不在国内发展,知名度非常有限,能被认出来本身就很神奇了。她来年三月即将首次在国内十城巡演,因为非专业的事情被看见容易横生枝节,剧迷生态维护起来也很是麻烦。
这才请人将婚礼相关全网删除了。
在她即将巡演的音乐剧《我心深处》里饰演闺蜜Page的现实闺蜜温明稚表达了自己的恨铁不成钢:这富贵虽然泼不了天但至少能帮我们在来年巡演的时候多卖几张票!
但还没等到时干回她的信息她自己就想通了:不过好像之前有看到红了之后因为生病假唱了的演员,粉丝有要求不能炸卡吧?团方也不想退钱,被骂还是其次,可能也会有粉丝护犊子,但不知道她自己
难不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舞台演员的现场不能假唱是基础,对自己但凡有点要求的都难以接受。如果连这都不得不被人裹挟,职业生涯恐怕也到头了。
就这件事来说,粉圈行为掺和进来只会毁了这个行业的初心。
温明稚那边不过午后,见时千一直没回信息,算了下时差,干脆打了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还要度完蜜月吧?
时千坐在沙发前玩拼图,随口答:“离我的航班登机时间还有……17个小时,我们塑料夫妻不度蜜月。”
话还没说完。
滴,门已解锁。
陆司南回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