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让蛇王卷住自己的身体,蛇王卷了一圈,蛇头的上下颌骨断连,嘴巴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毛骨悚然。
宋嘉罗仿佛只是看到了他要的东西,蠕动的红色管腔内,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蛇胆。
蟒蛇咬住宋嘉罗,一点点蠕动喉部肌肉,将猎物从头整个吞下。
巨蟒吞了他,以为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没想到,是自己的最后一餐。它忽觉腹部锐痛,想要把东西吐出来,里边的人死死地扣着不动,巨蟒在沼泽面翻滚拍打,一阵阵无声嘶吼,最后它高高昂起头部,最后重重砸落在沼泽面,死了。
一把断刀从里边冒出腹部,像切肉一样的割开,宋嘉罗满身粘液,从蛇里爬了出来,右手握着刀,左手拿着完整的蛇胆。
宋嘉罗冷冷看着巨大的蛇王尸体:“很显然,你没有家人被杀死,你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黑与绿混合的九渡热沼泽里,浓重湿气和热能养出所有的奇形怪状,巨蟒一死,周围大大小小洞窟立马爬出巴掌大的王虎,密密麻麻的越巨,口器比身体大十倍的红娘蚊都涌了过来。
宋嘉罗没有看巨蟒一眼,更没有看那些朝他靠近的吃肉毒虫,昂起头,喉结滚动,就在它旁边,黑色的蛇胆生吞了下去。
他吞下的一瞬间,那些饥肠辘辘的毒虫似乎顿了一下,有些已经跃上了沼泽面,疯了似地往后逃。
密密麻麻的虫子,再次消失在大大小小的穴眼中。
头顶垂下的蜘蛛,肚子吐着丝地逃。
生怕这个可怕的人会把它们全都吃掉。
宋嘉罗蔓延到了半边身体的毒素,竟然慢慢褪掉,毒辣的感觉从腹部窜到四肢百骸。
当他走出沼泽山时,月亮照在他身上,体内未融合的蛇毒瞬间迸发剧痛的毒性。
代价就是他的往后余生,像蛇一样,冷心冷血,日日折磨,直至死亡。
*
每月十五,未被融合的蛇王的血就像养精蓄锐了一个月般开始折磨宋嘉罗,两个人互相炼化,就像熬鹰一样,看看谁把谁熬死。
咁夜汤药味道浓烈,压制了宋嘉罗,蛇王的血立马扑上来撕了柳嘉祯,血气上涌,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
他死死扣着墙,汗如雨滴,像是回到了热沼泽,他和黑蛇再次面对面,黑蛇张大恐怖的嘴朝他扑过来,宋嘉罗用刀将它切成两半。
蛇血再一次被压制。
宋嘉罗大喘着气,擦掉唇边血迹,把滴到了血的敷药扔掉,重新配。
回到夏南箐身旁,给她用布裹上。
柔软的指尖伸过来碰一碰他的额头,柳嘉祯皱眉看她,夏南箐看着指尖上晶莹的汗珠,疑惑道:“哥哥,你的手怎么忽然这么冷,但是你却流了汗。”
她眼睛在柳嘉祯脸色上转了一圈,柳嘉祯借故站起来避开了夏南箐的视线,夏南箐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柳嘉祯想躲都躲不了,他有点恼了,夏南箐一把捧住他的脸,手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
带黑的血迹。
夏南箐有点不敢置信。
柳嘉祯面若冰霜,推开夏南箐,夏南箐才是蛇吧,柳嘉祯这一推,夏南箐竟然顺着他的手臂揪住了他的衣襟,柳嘉祯不说话,面有寒霜地拒绝,夏南箐也不说话,执拗地拉扯着他,她知道问没用,说也没用,表现得比固执老头还固执,他越躲什么,她就越要查看。
“夏南箐!”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把她这只手拿下,她另一只手就过来了。
“你要是心里没鬼,脱了衣服给我检查?”夏南箐瞪着他,听听这话,厚颜无耻,只有厚脸皮的夏南箐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柳嘉祯不再与夏南箐纠缠,握住她双手,她两手手心手背都受伤,柳嘉祯只能捏住她的手腕,夏南箐被捏得眉头紧蹙,直喊疼。
“别装了,我没有用力,乖乖下床,穿好鞋,回家。”
夏南箐生闷气,还有些担心,她闻到血腥味了,伤口还不小。她眼睛一转正想其它小伎俩,柳嘉祯一只手握着她的两只手腕,拷住了一样,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她额头:“穿鞋,回家。”
夏南箐张嘴想咬他,忽然目光定在他肩膀上,玄色的衣服,染了血也看不大出来,所以这次血有多少,才能看出来。
柳嘉祯烦躁地松开夏南箐,站起来,隔了好远,夏南箐眼中漫上水雾,她看着柳嘉祯:“除了肩膀,还有其它的伤吗?”
“没有。”
夏南箐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眼泪:“哥哥,你能活过三十岁吗?你能娶夫人生孩子,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吗?”
柳嘉祯抿住唇:“你伤心什么,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值得高兴的事,完成了毕生的愿望。”
夏南箐眼泪继续流:“死亡不是悲剧吗?”
“不是。”
胖哥这时候回来了:“小潘有药童守着,我得回去了,地盘上还有其它兄弟,我的签筒也还在地上……你们兄妹俩怎么了?”
“没事……我脚疼。”夏南箐收了眼泪,垂着脸,站了起来,“我们也回去了,哥哥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柳嘉祯半响才伸出手,不是因为胖哥在场,夏南箐的态度软化了,乖了,那就好。
*
临走时,夏南箐又去问问老朱主小潘的情况。
胖哥仔仔细细打量柳嘉祯,越看越觉得可怕,怎么说他也见人无数,竟看不穿柳嘉祯眼底的黑漆漆下边的东西。
这兄妹俩差别怎么这么大?
夏府有儿子?
“你觉得小潘如何?”不行,他得替小潘问清楚这个大舅子才行。
柳嘉祯目光寒冷,体内翻腾的毒血让他眼底像淬了冰。
“你不会反对你妹和小潘成亲吧?你妹很喜欢小潘。”胖哥道。
“随便。”柳嘉祯两步走上台阶,把夏南箐从老朱主那里带出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胖哥后背有点凉,感觉刚刚好像有毒蛇冲他露出尖牙,可怕可怕。
胖哥有点悲观,这个哥哥总之就不是那么好讨好的样子,小潘任重道远。
*
夏南箐梳洗完,穿着薄如轻纱的披罩,满头青丝在灯火下散发光晕,这么晚了,她还在捏着毛笔写信。
梅嬷嬷进来劝她睡了,夏南箐道:“差不多好了,我给娘亲写信。”
梅嬷嬷听完诧异,夏南箐很少给家主写信,这次桌面上却铺了已经写好的一张在晾干墨汁。
她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说,但最后揉掉了好几张纸团后,只是规规矩矩地询问一些问题。
“我想给哥哥买个官,谋个职,然后挑个品行好的娘子给哥哥,”夏南箐头也没抬地说,“我记得苏大人家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和哥哥的年龄很搭,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