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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很快又道:“老叟是陆府的下人。外面乱了,小郎君担心大将军和霍大人不在府上,女郎忧惧,特命我带人前来相护。”
府中管事一听是陆府的人,又是未来姑爷派来的人,当即松了口气,就要前去开门,却被青鸾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女郎?”老管事不解道。
青鸾蹙起柳眉,轻摇了摇头。
老管事一愣,反应过来,心下大惊:难不成有诈?
随后便学着青鸾口型比出的话,应道:“多谢陆府好意,然我家女郎已经歇下了,府中又有大将军安排的侍卫,便不劳贵府费心了。”
此番回绝滴水不漏,门外果然停顿许久。
青鸾悄声上前,眯眼循着门缝看去,只见霍府门前明晃晃的尽是火把,地面血泊里横七竖八倒着原本守在门外的侍卫,周遭围着足有三四十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壮汉,个个身形精悍,看着不像家仆,倒似训练有素的兵卒。
单就眼前来看,府中尚有宁晏礼安排的侍卫和黑甲军,门外这些人倒不足为惧,只是这仅是在明处的,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怕是还有后手。
青鸾再往侧旁一望,瞧见那些人身后停着一驾马车。
车下站着一个花白鬓发的老叟,像是正与马车里的人商议着什么。
看着那老叟的侧影,青鸾一眼认出,那是陆彦的心腹张叟。
陆彦应已被宁晏礼召入宫中,料想此刻马车上的人,该是陆眺。他大约是想将她骗去擒住,以此威胁霍远山,控制霍家的兵马。
青鸾收回视线,心下悄悄算计起来。
方才她特让老管事说霍远山在府中安排侍卫,想来眼下她只要闭门不出,陆眺恐怕也不敢冒然行事。
只是如此一来,却要耽误她入宫的大事了。
缙云也明白这一点,看向她,像是在问该怎么办。
青鸾攥紧马鞭,低声道:“走后门。”
陆眺显然未料到她会在今晚出府,后门外只有六人分散盯着。
青鸾带着缙云和几个侍卫,从陆衡时常翻墙踩的歪脖子树上跳出去,很快便将几人悄声撂倒,而后打开后门,将马牵了出来。
缙云拉住青鸾,小声道:“女史,属下先出去将他们引开。”
“不可!”青鸾立即拒绝:“你若一旦被他们追上,他们必下杀手!”
“那至少让属下随女史同去。”缙云急道:“大人有令,属下务必随时护女史周全!”
青鸾安慰似的笑道:“想当初他都留不住我,何况是旁人?”
缙云哪里知道二人前世渊源,听得一知半解,还是放心不下,却被青鸾顺手摘下腰间令牌,一把推入门中。
未等她站稳,青鸾一抖氅衣,已翻身上马:“你留在这里,代我照看好霍府的人!”
言罢,便低喝一声,打马而去。
第112章 第112章
青鸾担心陆眺情急之下带人攻破府门,遂有意在前门不远处勒缰稍作停顿,霍府外的围兵登时发现了她,纷纷上马追来。
青鸾调转马头,飞快落了几鞭,纵马穿过窄巷,在长街上疾驰。冷风刮在面上,割得她皮肤生疼。陆眺带的那些黑衣壮汉骑术颇精,砍了两拨循声而来的黑甲军,仍追得很紧。
青鸾不时回望,瞧那些壮汉的身手,很像王府军师练出的精骑。
她心下一紧。
难道这次谢辞也在?
青鸾前世与谢辞不识,更不知谢辞就是王府的军师。但她知道,淮南王府兵临司马门前,军师早已提醒过李慕凌此间有诈,只是彼时李慕凌贪心不足,并未相信,军师便明哲保身,独领了一支精骑回了淮南。
可谢辞前世既能看出宁晏礼的手段,为何这一次却亲自趟入这淌浑水?
这重新来过的一世,已与从前有太多不同。
青鸾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再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的追兵已在拉弓搭箭。
弓弦在瞬间崩发!青鸾瞳孔骤缩,羽箭破空而来,瞄得竟是她身下的马匹!
她登时夹紧马腹,嗖地一声,箭矢与马蹄交错落下。可第二道羽箭袭来却没那么幸运,箭镞倏然刺入马腿,青鸾只觉整个身子一晃,就要随马匹栽倒。
她顺势滚落马下,外氅被雪地沾湿,被她反手掀下,亮出腰间藏的银刃。
那些追兵见此逼得更紧,后面跟上来的也一并搭箭,一时间数支明晃晃的箭镞指了过来,青鸾心道不好,开始迅速盘算起要如何脱身。
却在这时,忽而有数把长刀从侧面暗巷飞出,锵锵锵数声将羽箭劈飞。未等青鸾反应,黑压压的黑甲军已从两侧暗巷涌出,拦在追兵面前,很快将他们包围。
那些黑衣壮汉勒紧缰绳,亮出兵戈与他们对峙,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陆眺的马车随后跟了上来,他一掀车帘,肃然喝道:“丞相有令缉拿北魏刺客!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陆氏之名在到底颇具威信,青鸾见黑甲军一众将士都明显迟疑片刻,便打算趁机循小路先走,却听身后又响起一人的声音。
“父亲此刻正在宫中,不知是何时给兄长下的令?”
黑甲军从中让出一条路来,另一驾马车停在众人面前,车幡上赫然绣着与陆眺马车上一模一样的徽纹。
金陵陆氏的鹤纹。
陆眺见之一愣:“二郎?”
陆羡命人将青鸾扶上马车,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笑道:“幸好没事,否则怀谦怕是非要杀了我不可。”
陆羡这何时都笑得出来的心态,着实令青鸾佩服。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向陆眺望了一眼,有些急色:“陆二兄,若再耽搁下去,进宫就来不及了。”
陆羡却是笑着将监国寺的谕令给她:“放心。”
言罢,他迈下马车,又拨了足数的黑甲军随她入宫:“去吧,怀谦正等你呢。”
陆眺眼见自家兄弟要将青鸾放走,忙厉声阻止:“二郎!你怎的偏要违拗父亲与我?此时若能以她威胁霍远山,拿到霍家手里的兵符,再加上三郎与淮南王府的兵马,只待阿昭顺利继位,我们陆氏何须屈居阉人之下!”
陆羡立于雪中,朗声道:“时也,势也,运也,皆不可强求。还望兄长念及手足情谊,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淮南王父子预谋兵变,狼子野心,纵能得手,岂会甘于将皇位拱手让于阿昭?反倒是兄长引贼入京,若今夜战事波及城中百姓,我金陵陆氏就是史书上的罪人。”
“兄长可是要将我金陵陆氏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吗?”
陆*羡的声音温朗清润,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陆眺听了他的话,明显陷入沉默。
青鸾瞧见陆羡将手背到身后,向她暗中摆了摆,比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