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
躲进床底下的话,好处是还有退路,如果被发现,她可以从床的另一边爬出来。
但这张床的床单不够长,拖不到地上,只要婴儿鬼往床底下一看,立刻就能发现她。
凌惜站在衣柜前,她看看紧闭的柜门,又看看不远处的床,下定了决心。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正要往床那边走时,身后的柜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自柜门后的黑暗中伸了出来,一把将她拽进了柜子里。
身体被黑暗吞没的瞬间,凌惜几乎以为自己触发了死路,但下一秒,后脑勺传来的触感就让她改了想法。
她的后脑撞到了一面墙,一面结实中又带着些柔软的、充满了弹性的墙。
这是人的胸肌。
凌惜的大脑空白了半秒,接着她挑眉道:“程浮?”
“嗯。”
回应她的,是青年冷淡的鼻音。
凌惜并不意外程浮会躲在这里,她估计青年准备上二楼的时候,也遭遇了她刚刚经受的情况。
简单的寒暄后,她就准备离开柜子。
聪明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可不想和程浮挤在一块,何况她本来选定的藏身地就是床下。
凌惜抬起双臂,刚要推开柜门,就感觉到程浮握着她双肩的手突然滑落,拦在她的身前,将她圈禁在了怀里。
“这里安全。”
程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轻轻的,带了些喑哑,有种莫名的脆弱感。
啧,安不安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凌惜估摸着婴儿鬼已经过了拐角了,她要是不能立刻换位置,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低声道:“你觉得这里安全你就自己躲,放开我。”
程浮这次没有回答,只是一手虚环在她的身前,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刹那间,凌惜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环形的钢筋给套牢了,又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住了。
她无比真切地体会到了程浮手臂的力量,天知道,她平时只是觉得他胳膊上的肌肉很好看而已。
凌惜:“……”
这个固执的白痴!
躲在柜子里比躲在床底下更容易露馅好吧,你要死就自己死,别拉上老娘!
凌惜挣扎了两下,然而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的。
她挣脱不了他。
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被程浮拉着一起死了,凌惜怒了,她挥动手臂,使出全力对着身后狠狠来了个肘击。
她没指望能靠这个肘击把青年打服,她单纯想撒个气。
按理来说,以程浮的身体强度,他挨了她这么一下子应该不痛不痒,但凌惜刚动完手,就听见青年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声音极其隐忍,刻意压制着疼痛。
凌惜忽然发觉,刚刚手肘传来的触感有些奇怪。
她的肘尖应该会怼上程浮的肋骨才对,可她并没有感受到那一股反作用力。
难道他的肋骨断了?
凌惜皱了皱眉,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因为心软或愧疚,她只是意识到程浮不可能放她走了,而且就算她现在、立刻、马上挣脱,时间也来不及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程浮在发出那一声闷哼后,就不再捂住她的嘴了,那只手握住了她的脖子,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她感动吗?
她不敢动。
凌惜躲在柜子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这个衣柜的设计很奇妙,柜门类似百叶窗,从柜子里能窥见外面的情况,从外面却看不到柜子里的情形。
不出两秒,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凌惜也看清了从门后爬出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个巨大的、刚刚脱离母体的新生儿,浑身苍白,皮肤表面挂了一层血浆和粘液的混合液体。
它四肢着地爬行,由于体型很大,它几乎是擦着门边蹭进屋内的,一条脐带缀在它的身后,在地上拖着,像一条长尾巴。
婴儿鬼进门后,就在房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接着,它晃动着脑袋,一边发出诡异又魔性的笑声,一边朝凌惜躲藏着的衣柜走来,停在了柜门前。
婴儿的脸也是扭曲的,程度比徐燕更重。那张沾血的脸的五官不仅扭曲错位,本身也是非常模糊的。
就好像这个婴儿还不足月就被生了出来,因此五官还没有发育完全,又好像
又好像,婴儿在出生后就被人把脑袋按进了沸水里,被煮烂了稚嫩的五官。
凌惜站在衣柜里,与婴儿鬼之间只有一层并不厚实的柜门隔着。
她看着婴儿鬼那张惊悚的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在这个节点,她没有任何聪明、任何阴谋诡计可以耍了,一旦婴儿鬼打开柜门,将她堵在这里,她必死无疑。
凌惜回想起黄美玉和徐燕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象,她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直面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凌惜的身体有些发软。
此时此刻,她身后的程浮和他轻轻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反而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由于紧张,凌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别过来!
别过来!
婴儿鬼静静地停在衣柜前,歪着脑袋,似乎有些迷茫。
过了一小会儿,它又含糊地叫了一声“妈妈”,就笨拙地在狭小的空地上调转身子,往房间外爬去。
幸好,幸好。
看到婴儿鬼打算离开,凌惜才又自如地呼吸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心脏。
凌惜惊愕地看见,婴儿鬼本来是径直往门口爬的,但就在即将爬到门口的时候,它忽然停住了。
接着,婴儿鬼缓缓地蜷缩起来,歪过头朝不远处的床下看了一眼。
凌惜:“”
不,这不科学。
第93章
婴儿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
两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直到几分钟后,他们确定婴儿没有在门口附近徘徊,才打开柜门走了出来。
危机暂时解除了,凌惜的眉却依旧皱着。
她悄悄瞥向程浮,咬了咬唇,似乎想问什么,又将疑惑压在了心底。
程浮:“你是想不通,为什么婴儿连床底下都能费力地弯腰查看,却不打开柜门吧?”
她不问,他却主动提了。
程浮单手按着腰侧、刚刚凌惜使出吃奶的劲儿撞过的地方,微微皱眉,声音放得很轻。
“别思考了,这里面根本没什么逻辑,我也是吃过了亏,才知道应该躲柜子的。”
不久前,程浮也面临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