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禀告七王爷的身体状况,这次也不例外。
有没有泄元阳,自然也瞒不过皇帝的耳朵。
太医禀告的时候倒是没当回事,毕竟七王爷身体差是有目共睹的事,哪有精力做那档子事,可太医万万没料到,这件事竟成了惹怒皇帝的元凶。
要不是皇帝有涵养,怕是能当场掀了御书房的桌子,怒斥顾莲沼的口谕转头就进了七王府的门。或许是看在他已经成了七王爷的人,圣上倒也没要他的脑袋,只罚他在病榻前跪着。
王爷什么时候发话,他什么时候起。
……
上好的白瓷玲珑剔透,盛着一杯温度适口的水,杯口弧度微斜,轻轻压在苍白莹润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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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口喂进了被半扶起的人口中。
顾莲沼自始至终都在这里跪着,自然将他前前后后伺候人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七王爷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凌亭一直拿着沾水的绢布轻拭他的唇,每隔一会就要去摸摸他的体温,怪不得说宫里的太监都是伺候人的好手,就凭凌亭这份细致,得宠也是应该的。
顾莲沼冷眼看着一脸病色的柳元洵,一时竟不知该感叹他风一吹就病的孱弱病躯,还是该庆幸他顶着这副身体压根威胁不到自己。
半杯温水下肚,柳元洵终于有了些精神。
理智一回笼,他就注意到了上身直立,跪姿潇洒的顾莲沼。
“你……”话音刚起,凌亭就搭话了。
他倒不是恃宠生骄、擅作主张,而是柳元洵身体不好,很多时候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时间久了,他一个眼神凌亭就懂了,自然也能接上他的话。
“回主子,您自大喜第二日便起了高热,圣上得知消息,特降口谕罚了顾大人,说是您什么时候发话,他什么时候起身。”
“让他起来吧。”柳元洵刚从病中醒来,语气格外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地,“吩咐……吩咐摆膳吧。”
凌亭点头称是,躬身后退。
他知道这膳是为谁传的,刚醒的人压根吃不下去东西,柳元洵其实是在怜惜受了无妄之灾的顾大人。
凌亭一走,本就安静的房间更静了。
柳元洵咳嗽了两声,因为虚弱,他一咳嗽浑身都在颤,咳出的声音却很小。
数次喘息后,他偏头看向站在屏风前的顾莲沼。
不同于大婚之日的仇视,此时的哥儿一身黑色劲装,身姿笔挺,眼眸半阖,眉心处象征着哥儿身份的红痕被深色发带遮去,眼神落在地上,像是将周遭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他能无视柳元洵。
但柳元洵不敢无视他。
不管是当初茶楼的“惊魂一瞥”,还是大婚之日恨不能要他命的狠戾,都给柳元洵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明知道顾莲沼不可能大胆到抹了他的脖子,可他还是浑身发毛,恨不能将自己缩到床底下。
但躲着不是办法,这桩心事不了结,他怕是要夜夜做噩梦。
柳元洵即不想和他说话,又想替自己辩白两句,蓄了好久的力,才轻声道出一句:“大婚之事,是我连累了你。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活不了多久,长则四五年,短则一年半,忍过这些日子,你就自由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含糊,若非顾莲沼内力已经恢复,怕是根本听不清他这一长串的句子。
但他将柳元洵的这番话听进去了。
他才十八,哪怕再过五年也才二十三岁,人生刚刚开始。即便这横生的波折平添不少麻烦,可比起鱼死网破的惨烈,这个结局也算幸运。
顾莲沼抬眸与他对视,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什么死物,柳元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先一步避开了视线。
见他眼神闪躲,顾莲沼心底不屑,可脸上却什么都没表露,只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那臣,就先谢过王爷了。”
谢什么?谢他身体不好,谢他死得早?
柳元洵不想回他,只闭着眼睛胡乱点了点头,很想将他打发去外面站着,但又怕他暗地里记仇。
好在凌亭很快就回来了,柳元洵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胃口,叫顾大人去外间吃吧。”
凌亭早知他吃不下,也没多说,只抬手向外一邀,低声道:“顾大人请。”
顾莲沼略一点头,念在有饭可吃的份上,向柳元洵散漫地行了一礼。
柳元洵勉强扯出个笑脸,见他走了才彻底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