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别
歹毒想法,可他不能自己动手,也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他突然想到,战场上刀光剑影,生死不定,好似真的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并且,这是李韫玉自己要求去的,也是慕泠槐一定要他同意的。 即便她真的死在了战场,也和自己无关。可慕泠槐会因为自己曾经帮助她离开而内疚,卞良哲想,那是自己投怀送抱装乖卖好的好机会。 “你真的要去?”他沉声问道。 李韫玉微点头,答道:“是。” “那就去吧。”卞良哲违心道:“多带些人,路上注意安全。” 李韫玉:“我可以带李家旧部的人走吗?” 卞良哲沉默一瞬,点了头。 慕泠槐在一旁粲然一笑,询问道:“我想出城送她,可以吗?” 想到这有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卞良哲觉得自己可以大方一点,于是就应了下来,“去吧。” “谢陛下。”两人近乎是同时说出的这句话,然后一人离开,一人留下。 李韫玉离开后,慕泠槐就不再跪了,顺势换方向坐到了地板上。 卞良哲起身,边走边看她的脸色,缓着步子走走停停,到最后把自己走出一身汗,才终于到她面前。 他整个人蹲下去,想摸摸慕泠槐的脸,还是没敢,于是只好将双手垂在身前,轻声问:“还生气吗?” 慕泠槐故意冷着脸不理他,看到他要动不动的手臂,又数着时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反问道:“生什么气?” “陛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我怎么不知道?” 卞良哲噗嗤笑出声,慕泠槐按着他的肩膀借力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就是陛下心虚,你自己留在这里好好反思吧,我要去准备准备送人了。” 言罢她潇洒地摆摆手,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含笑的话音在卞良哲心里回响。 “告辞,不送。” 卞良哲抬头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 在他开始有腿不舒服的感觉的时候,他才想到要站起来。 他把张笠叫了过来,声音里含着笑意,“通知张良江,要杀的人再多一个。” 张笠意外抬头,一瞬后又低下去,他无端多了些恐惧,尽量让自己语气还算平静地问:“谁?” “李韫玉。” - “喊那么急做什么?”李韫玉已经褪了宫服,洗去粉黛,她换上铠甲骑在马上,干练之气更嚣,对着远处过来的慕泠槐和谢安宁笑了笑,朗声喊道:“不等到你们,我是不会走的。” 马蹄声踏踏,慕泠槐和谢安宁远远过来。 被马蹄惊扰而起的尘土被她们丢在身后,飞尘浮于半空,飘渺虚幻。 李韫玉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骤一看来,居然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一晃神的功夫,慕泠槐和谢安宁已经到了跟前。 三人各自骑在马上,相视而笑。 半晌,慕泠槐低头瞟了一眼李韫玉身下的马,只一个瞬间就移开目光。 李韫玉还是捕捉到了,她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怀念的口吻,道:“没有平安和我更默契。” 谢安宁在一旁接了一句,“那你给它取名叫安宁。反正我们两个默契,我不介意你喊它我的名字。” 李韫玉哈哈笑起来,歪头挑了挑眉,“我真这样喊了?” 谢安宁满不在意道:“喊就喊呗,反正你以后在战场上,喊这个名字我也听不到。” 笑声又在三人之间响彻。 三人身下的马儿似乎也能感觉到她们之间轻松的氛围,四脚在原地抬起又放下,偶尔又甩一甩尾巴。 慕泠槐笑够了,道:“注意安全,因为昨天那一出,卞良哲可能会给你使绊子。” 李韫玉这次出行,带的全是李家旧部,周围地方也广阔,三人完全不需要担心对话被别人听去。 李韫玉于是调侃道:“你倒了解他。” 慕泠槐反唇相讥:“你不是也很了解他吗?还知道他为了让自己与这事无关,会让你带李家旧部走。” 谢安宁叹了口气,“提他坏感情。” 慕泠槐和李韫玉蓦然被她老气横秋地说教一句,又笑起来。 人生总有离别,李韫玉心中有不舍,可现在离别就在眼前,再多不舍也没有用。 “好了,我该走了。”她道。 “等等。”慕泠槐意有所指,“还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李韫玉就抬起了头。 她视线里,远处再次掀起尘烟,马骐的身影越过那一片弥漫的模糊,逐渐向她们靠近。 很快,马骐连人带马停在慕泠槐和谢安宁一侧。 不同的是,他等到马儿站稳,就立刻翻身下了马,单膝跪下去,抬头,眸中欣喜溢出来,抱拳道:“恭祝将军凯旋。” 李韫玉面上闪过一瞬意外,而后会心笑了。 马骐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剑穗,李韫玉垂眸一看,突然就红了眼眶。 慕泠槐低头瞥一眼,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何物。 平安的马尾制作而成的剑穗。 李韫玉伸手接过来,珍重地系到了自己的剑上。 “保重。”她抹了把脸,调转马头,背对着他们说出这句话,一扬马鞭走到队伍最前。 “出发!” 队伍浩荡远行,过往岁月倏忽而去。 慕泠槐突然大声喊道:“李韫玉!” 李韫玉闻声回头,只看到了慕泠槐朦胧的一抹笑和对着她抬起后就不停挥动的手。 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走吧,再也别回来,与那吃人的深宫永别。 李韫玉转回头,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