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住口!
姜娘子见笑了,其实,郝成虎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到此……”紧篡着破衣一角,郝成虎无助地硬挤出了一个惨白笑容。 “……那夜被关东望一伙人暗算,落在他们手中之时,我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余化程将我丢进了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自生自灭,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郝成虎从来没想过还有再睁眼之时。” 再次回想起脑后一幕幕惨状,郝成虎悲切满面,带着满腔仇恨,好像又燃起了激昂斗志。 姜桐静耳聆听,没有扰断檐下之人酝酿起的情绪。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出手相救……” “反正最后逃出了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狱,也逃出了那个有天无日的少阳县。” “浑浑噩噩随着来往的商队行走,不知怎的一晃便到了沣县。同行之人见我孤苦无依,见此县好山好水,便托人为我寻了份差事,我便暂时在沣县安顿了下来。糊里糊涂间,可没想到这差事……伍老三这个地痞流氓!我委实是受不了此人,所以才有姜娘子所见后来一事……” 郝成虎惭愧红脸,在这段混沌时日里,他助纣为虐,不知纵其作下了多少有伤天理之事! 唉! 铜眼没了狠光,只有长长挂起的两条泪痕。 “哼!”识秋鼻下吭出一声,被迫听了一场废话,这番可笑说辞,简直不知所谓! 姜桐品了口空空的茶杯,唇角微微抽搐,因为郝成虎这番遭遇怎么听怎么无理。 他若不是被人迷了心魂,那就是纯粹的一个大傻子! 可是这么个“大傻子”居然能将只见过一面的她认出来,还煽动了封府大门前的那场闹剧,还晓得利用她的身份,去对付他的所“心念”的仇家。 姜桐一时分不清此人究竟是脑筋一下抽风还是真傻到底,行为之无常,确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郝壮士不明所以地来到了沣县,误打误撞也寻上了我,你满腔所求之事,与余县令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流落沣县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在少阳县之事,总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姜桐睁大了眼眸,问向了一边愣巴巴的“大傻子”。 “我……”郝成虎飞快张嘴,刚一吐声又卡了回去。 “你如何?”姜桐挑声问道,疑惑地看着人。 郝成虎吞吐两声,嘴里支吾的样子,与此前谈及余县令时的苦大仇深像是换了个人。 姜桐眼眸一闪,蹙着眉再将人从上而下端量了一番。 “郝壮士不愿开口我也不勉强,此次罢了,但下一次若换了旁人问道,还请郝壮士定要如实以待,否则后果如何……郝壮士你当心知肚明。” 移开目光,姜桐最后为人提醒一句,郝成虎说也不说,其实与她干系不大,她并不在乎。此前留下这人,一半是为封直添浑水,一半则为其在伍老三手下时对她施下的那份恻隐之心。 前面保下了此人一条命,也算还了他这份情,倘他之后面对封直还摆出这副含糊之态,那便是自寻死路,与她无关! 清冷秀眉透出与封直相同的几分冷漠,识冬盯着女子侧影,胸口一噎,连忙低了头不敢视去。 识秋时不时现出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极了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饿虎。 郝成虎痛苦地抓了挠头,乱糟糟的一头鸡窝就像他的思绪般混乱。 “……” “姜娘子……”无声挣扎间,郝成虎慢慢地张开了干涸的嘴唇,他两手一搏,将挡在眼前糟乱连根一片地揪了下来。 姜桐闻声侧目,眼见着郝成虎张开了他那难于启齿的嘴巴…… 沣县衙门后。 空中纷繁乱飞,各人皆忙成了一团。 封直想快些得到自己所想要之物,可是目前来看,他的事与急需处理的李家庄之祸相比实然不值一提。 散去了之前登门的催促之意,他将心口之紧暂时压了下去。 孙县丞咧着缺失的牙巴,眉下两道眼圈放出精芒紧贴在前人年青的峻脸上,作态之差异,完全不见之前初见时的苦哈模样。 地面土灰飞扬,人脚乱行,他张嘴欲行喝道,却被迎面赶来的一阵灰风吹到墙杆子上。 踏踏踏。 人影未见,其声已落。 “你说什么?嘴里一派信口开河,休得胡言!” 奔波不停的冯石溪又遇见了一件让他烂额焦头的糟心事儿。 “明县令自花家村始一直与我同在,何时能与那匪人同流合污?这可是赤裸裸地污蔑!小心你脖上脑袋,别以为你是我府上之人便能保你周全,祸从口出,什么事,可要想好了再开口!” 严词厉色,冯石溪扬起两鬓颊发,以平生最快之速一连气斥断了来人的口中之声。 “老爷……”吃了一嘴的口水,颜甫气血上翻,一脸的委屈。 “住口!”冯石溪呵声大道,脚下一个奔上前,扯开袖口一角,飞快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而今使君在此,岂有你等妄言之时!夜里遇袭一事,难保不是那群匪流暗中挑拨的手段,你先且退下好好养伤,待明县令归回,我与他查明事实,一切自会浮出水面!” 使劲按压着颜甫双肩,冯石溪心中与颜甫一样亦然痛心到了极点。 遇害一事,他相信颜甫不会骗他,可这中间究竟是不是明县令所为,也并未有任何证据拿出。空口无凭,再任由颜甫这么喊下去,只会闹得人心不稳,因李家庄之祸,此刻沣县本就不生承平,所以决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新任县令与匪人贼寇通同作恶?这传出去,不得让沣县百姓提心吊胆,人人自危矣! 而且此言若为不实,到时谣言飞传,不仅会与明县令生了嫌隙,不定还惹了使君的不痛快。 堵住其嘴,他亦是为颜甫着想。 感受到自家老爷传来的悲愤无奈之意,颜甫不是不识眼力的傻子,他咽下血泪,唔唔点头。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