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乡大长公主摸了摸脸,说:“唉,也就是我年纪小,沾了几位阿姊阿兄的光,容我肆意,自己挑了夫郎!”
九王妃在旁边活跃气氛,取笑道:“你家三郎非你不娶,你也非他不嫁,皇兄也爱他人才出众,对你又真心,这是难得的缘分。”
这些皇家贵妇虽然站在权力顶端,可细细思量,人人皆有无奈,人人都有些不如意的往事。真是天地为炉,万物为铜,人人都得苦苦修炼。
只有东乡大长公主因她年龄最小,待出嫁的年纪赶上了最好的时候,高皇帝肃清了权臣内患,国力也转为强盛,与东边赵国攻守转换,高皇帝又怜她自小无父,所以在她的择嫁问题上多有优待。虽然说也有利益的原因,但她和驸马却是两心相许,可以说,东乡大长公主和夫婿是皇家最为融洽的一对。
慕容英看着西河大战公主,静静的说:“姑母的话,我明白,我们都是皇家中人,都知道既享受皇家的尊贵荣华,也要担负起皇家人的责任。我也不怨,只恨临走前不能见父王一面。”
九王妃拭泪道:“你九叔父听得你父王紧赶慢赶,晨起的时候说已接近京郊,你九叔几人已带人去接应了。他叮嘱我告诉你,他和你父王怕是赶不上正午殿辞行,就在城外等着送你,让你安心。”
慕容瑛听了,眼中一亮,实在是悲喜难言。
这边,慕容瑛依依惜别辞别了弘盛宫宗室内眷,又在正午殿门口辞别百官和送行的外命妇。在太常令主持下,和亲车队和送亲的官员有条不紊的按礼仪流程进行,准备出城。
此时,在京郊,离京城一二十里的灞水边,已拉起方圆十多丈的围障。今儿是个阴天,郊野风很大,围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岸边的柳枝也随风乱舞。
灞水无言穿流而去,水上的灞桥经过破败,修缮,修缮,破败....于千年的风雨之中,依然安静沉默地看着无数人在这里涕泪别离,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故时人又称“销魂桥”。围障外边肃立着二三十侍卫,更远处,马匹静静的在吃草。水边的柳树下,站着两个少年,都是十岁左右年纪,长相都很俊美。
一个带着二梁白玉冠,一个带着二梁莲花金冠。带白玉冠的少年,左手拿着柳枝,时不时的去抽一下水,一边回头问同伴:“乾玉,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叫乾玉的少年,就是十王府的世子慕容玘,一身浅蓝色的暗纹交领长袍,俊眼修眉,他姿态从容地用柳枝在编花冠,对阿休的话理也不理。
带白玉冠的少年走过来扯扯他腰间的兽头腰带上缀着的山玄玉,不满地道:“唉唉问你呢!”
慕容玘却将一朵花插进柳树冠里,这才抬头,高挺的鼻梁上一双眼清凌凌的望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答道:“阿休,你已经问我第四次了。”
阿休瞪他一眼,说:“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也只回了我一次呀!”慕容玘白净的脸上微微漾起一个微笑说:“午时出宫,约摸现在刚出城,且等着吧!”
阿休点点头,说:“你还有闲情逸致编花冠,是带回去给阿妹的吗?”
慕容玘一顿说:“不是,给瑛阿姊的。”阿休扁扁嘴要哭不哭。
慕容玘忙哄他道:“别哭,等以后我们成年,也不是没有机会去见阿姊妹啊!”
阿休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看看四周无人,轻声道:”你说皇伯父要还在多好啊,天策卫也不会解散,要不然过几年,我们也可以随父兄杀突厥狗了,好过现在无所事事。”
天策卫是高皇帝在生时所设,他很有忧患意识,怕军中人才青黄不接,于是在宫中设置了天策卫,招以宗室子弟和功勋之家的出众儿郎为童子兵,让近卫教他们骑射兵法并按期考核。出众者就大力嘉奖。
但太皇帝继位后,因对严厉的父亲怨气冲天,凡是高皇帝推崇的他都要废除,于是一举解散了天策卫。
如果高皇帝死而复生,估计要跳起来拿大棒捶死这个败家子。
慕容玘手里不停,不紧不慢的说:“怎么能叫无所事事?我每旬都要跟着于大将习武三次,跟着兰成公习文三次,跟着贺兰大将学箭术三次。皇伯父和我父王也常教我们说,习武不废,习文不缀,人变聪明了,强壮了,就是将来上了战场,保命的机会也比较大,你都忘了?”
阿休悻悻的笑了,说:“我阿父常说你和十叔一样,不喜多言,你这像是不多言的样子吗?”
围障之中,早就铺好了毡毯,上首摆着一张大案几,两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在不知滋味的一边喝茶,一边交谈。两男子俱是面目英俊,上唇留着短髭,轮廓分明,身上都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彪悍之气。
年纪稍大一点的正是六王,慕容瑛和阿休的父亲,彪悍之中,又带着儒雅,此刻他犹带风尘的脸上有一股痛意,正说道:“九弟,一切我都懂,我只是舍不得瑛儿啊,那么聪明懂事的孩子,性子像她阿娘,从她小起我就手把手亲自教她诗文书画,看她一点点长得又美丽又聪明,这么出众,我心中又骄傲又不舍,总想着再留留,细细地给她寻摸个好郎婿。可是一转眼,陛下还是把她配了一个比我年纪还大几岁的男人,要不是老王死的快,我的瑛儿还得嫁一个年纪更大的,一过去就要丧夫!我的心痛啊,咱们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不指着他像皇兄那样亲上沙场,可是也不能如此懦弱呀,我只恨皇兄死得早!”说着愤怒的捶了一下案几。
他对面坐的是九王,知道六王这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又无人可诉,一路上憋着火气和怨气,实在是需要疏解,何况自己心里也是非常不满,反正左右无人,外围也是亲信守着,于是也沉声说;“他这两年一日比一日看我们几个不顺眼,原本我兄弟几人还能兼领军府,刘芳那狗贼一句“宗室亲王郡王,不得都督各州军事”,说什么“不以七国之乱,八王之乱为鉴,为祸不远”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就将咱们的府兵一削再削,这是想把我们当猪圈养呢!只知道防我们,却不知虎狼另有他人。前次他派人申斥桓恕,令他在家思过,我还暗自欣慰,他终于知道谁是榻边猛虎了,谁知刘芳这个佞贼说几句好话,桓恕的婆娘进宫磕了几个头,他便又轻轻放过了!”
六王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如果五兄在,河西酒泉那边也不会失利,让突厥耀武扬威,现在人心浮动,各有各自的算盘,再也不像皇兄那时齐心了!”
九王把茶盏往桌上一顿,怒目道:“说起皇兄五兄,我就想骂人,咱们这些兄弟要说作战,我最佩服皇兄和五兄奇姿杰出,可哪怕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