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认
诊所无事的一天,罗世铭叫了一辆出租车,拿着白芷的画,来到三宝斋。他想问问老板,印章的图案是什么意思?他还想请老板刻一个芷兰的章。
路上遇到盖房占道,车子被堵了一阵子,多花了半个小时才到三宝斋。
罗世铭下车,看到两辆人力车停在铺面前,车夫正往外搬东西。
罗世铭正想走过去,陈琼将车停在了他身边。
罗世铭懒得问陈琼,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反正他也没想要逃跑。陈琼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她觉得时刻跟着罗世铭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她下了车,恭顺的站到罗世铭身后。
罗世铭心里生出些厌恶,原本对这个女人的同情,瞬间消失殆尽。
他不想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谈私事,所以他没进三宝斋,而是上了陈琼的车。
陈琼意识到罗世铭不高兴了,赶紧默默的坐进车里,让司机开车回家。
白芷为了搬家的事,已经忙了一晚上。这么多年,好像一直在搬家。
从上海过来香港时,白芷只带了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个小皮箱就已经是全部家当。
罗世铭那本字典他当年带走了,白芷的字典变成了藏金条的伪装。
白芷每次看到字典,都会在心里默念-感谢你,没有你留下的金条,我们无法走到今天。
她想念罗世铭。困苦的时候不敢想,她怕自己会失去独自走下去的勇气,生活稳定了,她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罗世铭就在香港,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这时,门外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路。
“柳太太,请你来一下。”
原来白芷要车夫把匾额摘下来带走,车夫嫌匾额太大太重,要白芷加钱。
此时罗世铭已经坐进车里,等着司机发动车子。罗世铭听到车夫的声音,抬头看看三宝斋的匾额,又看看背对着自己的白芷。
白芷穿着一套卡其色工装裤,头发束成一根短辫,被三个车夫围着。
罗世铭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这个背影同他20岁时看到的白芷,何其相似。
车子已经发动,罗世铭突然说到,“等一下。”
车子停下来,陈琼和司机都等着罗世铭吩咐。
“陈琼,请去帮我买点吃的,我饿了。”
“那我们去茶楼吃饭好么,我知道一家……”
“我现在就要吃。”
“好的,先生。”
罗世铭支走陈琼后,下了车,听白芷跟车夫说话。
“我不要这块匾,可以减多少钱?”
虽然口音有些不一样,但罗世铭肯定这是白芷的声音,他甚至闻到了白芷身上的墨香。
“柳太太,不要匾,也不能减钱哪,是您自己不要的,责任不在我们哪。”
“讲好的价钱,你们临时变卦也不对吧。”
“我们也没想到您这匾这么重啊,所以我们又多叫了一个人来,您就适当加点。”
白芷抬头看看匾,“既然这样,匾就不搬了。请两位大哥抓紧点时间,别的东西弄好了,我们就走了。”
白芷进去陪房东验收房子,罗世铭靠在车上,仰头看天,他觉得天地变得明亮了,一股清风从胸口升起,轻拂向四肢,他变得特别轻盈,直要飞到天上去了。
等陈琼回来,罗世铭坐在车里吃着面包,心里快速盘算着。
“先生,您是来三宝斋刻章吗?”陈琼问到。
罗世铭没有回应,他不能让陈琼或司机,即廖澜轩知道白芷在这里。虽然刚才车夫称白芷为柳太太,但廖澜轩认识白芷,让他看到白芷就糟糕了。
“三宝斋的老板看样子要搬家了,要不要我过去打个招呼。”陈琼是为了卖个乖,希望能讨好罗世铭。
“你们盯着我就够了,别人去哪里,做什么,你们也要掌控吗?”
“先生,请您别多心,我就是想帮您做些事。”
罗世铭没有搭话,他后悔没有早点行动,想办法离开廖澜轩。现在他只能忍着,等待时机。
罗世铭扬手让司机开车,他没再朝窗外看一眼。
陈琼感觉出罗世铭的异样,她回头从后车窗望出去,没看到任何特别的,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