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茶郎寻踪寡妇仇(一)
国子!整个离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不给他林家三分薄面?”
“林松谷一辈只有三个兄弟,他大哥是京官、二哥在地方也有官职,独他无爵无官,十几岁便流连风月,并州城里,哪家不知道他的德行?可他是幼孙,上头有祖母疼着,不让人管教,惹了祸也总有人善后,便更有恃无恐。长大后分了家,呵,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收敛,时常欺压寻常人家的女子……”俞姨观察着二人的脸色,“那全儿,便是他回乡下庄子时瞧上的!”
“庄子的事我们知道。再说说你,怎么个迫不得已的?”匡静伸手在她的妆奁匣子拨拉着。
“奴真是被逼无奈的呀!他林家权大势大,逼着奴……奴……”俞姨眼珠子转了转,“奴真是迫于他的淫威啊!”她接连磕了几个头,脑门都流血了也没停。
匡静冷笑一声,抱起沉甸甸的妆奁匣子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与她平视:“你给林松谷干了这些年,帮着他作践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啧啧……”她学着俞姨的语气,“迫于无奈哟……真真可怜人。”
她神情一变,双手高举妆奁匣子,照着俞姨的鼻子就砸了下去。
她是看准了砸的,一下手便敲断了俞姨的鼻梁骨。俞姨鼻子又疼又酸,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从眼眶里滚出来,“啊呜”叫唤了两声。尔籁上前来,随手一捏便卸掉了她的下巴骨,这下叫不出来了。
匡静从打翻的妆奁匣子里,捡起一块银饼、一串珠链,拿在手里把玩:“不说,那好,我也就不听了。反正你活着没用了……”
俞姨一听这话,连忙举手呜咽。
匡静示意尔籁把骨头给她装回去,她含着泪趴在地上:“……那全儿被带回林家,因盗窃胡娘子的首饰,被胡娘子告发,叫人捉了贼赃!二娘子罚了她禁足思过,谁想她……竟与一皮毛贩子私通,早两月就私奔啦!”
“你放屁!”茶郎一直有些游神,听到这话忽地来了力气,“全儿不会偷别人东西!更不会与人私奔!”
“都是这么传的呀……”俞姨摊手,“奴也只晓得这些,大侠明鉴!”
“林松谷家怎么走?”匡静问。
见俞姨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犹豫,她不由又冷笑一声。俞姨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就在坊中,往东到十字街南里,独他家门脸儿最大!有内外两院和花园,外院是杂役房,内院才是主家住的。林三郎与现在家中的几位夫人,都住在那儿……”
匡静便对尔籁摆了摆手:“先去。”
尔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出去了。茶郎不明所以,愣在原地一下子没跟上。
眼见那砍人头的杀神走了,俞姨暗自松了口气。哪知匡静盈盈一笑,上前捏开她的嘴巴将银锭塞进去,含笑道:“咬在嘴里。”
想着这是要封自己嘴,俞姨便照着话做了,还“哼哼”着不住点头。匡静又将珠链两端握在手里,回手一绕,便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
俞姨胆寒心裂,双目血红,挣扎着去抠她的手。匡静压根不睬她,胳膊上被挠出血痕来也当没看见。很快人就没了力气,两腿蹬了几下,不住地翻着白眼,舌头都掉了出来。
“咳咳!——呃——”
匡静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两只手越收越紧,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眼看俞姨的手脚不断地往空中扑腾,许久才彻底断了气,她总算松了手,将珠链丢在地上,扫了一眼惊骇不已的茶郎:“陆柏,对吧?头一回见死人、还是头一回见杀人?”
陆柏咽了几口唾沫,说话声里都带着颤音:“我……”
匡静走到他面前,垂眼冷冷地看着他:“我姊妹两个动一次手,可是要取千金的。你要我们帮你寻人,还说把命卖给我——小茶郎,你的命根本一文不值。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这个忙么?”
陆柏踌躇着转了转眼,看向已经走出门去的黑色背影。那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有些孤独落寞。
匡静轻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算笨。走吧,该到下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