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你
章悬全然不似往日那般睥睨众生的姿态,反而有些不自信的吞吞吐吐。 方木然觉得新奇,随着他走到一旁。 章悬将折扇别在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献宝似的递给方木然。 方木然接过,刚要打开,却被章悬拦住。 “咳嗯……”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飘起不合时宜的红晕,“提前说好,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顺便、顺便。” 章悬这副样子,让方木然更加好奇这荷包之中究竟是什么。 解开荷包,一股又香又馊的酸臭直冲二人天灵盖,方木然看向一脸尴尬的章悬。 又看向荷包里面,应是什么花瓣烂在了里面,和着青叶变成了花泥,隐约有尚未烂透的可以看出黄的白的花叶,只是花梗也全军覆没。 “…这是…忍冬?”结合章悬刚才暧昧的言语,以及这黄白交错的花瓣残骸,方木然小心的猜测。 章悬点头。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章悬还特意提出不要误会,若他不说这句话,还不会,说了这句话,方木然不由想起她之前说过的金银花的花语——真诚的爱。 还顺便,顺便爬了个悬崖采了这许多来? 方木然心思烦乱,直到听到章悬再度开口,“你真的不要误会,是我误会我自己了……” “这忍冬是我早些时候采来,那个时候听了你说的所谓花语,我…我以为我心悦于你。” “只是你今日对我说的那句什么我吊着人家,还利用人家,让我又细细深思了一番。” “方姑娘,我想我是心悦于你的,所以我依旧决定将这花送给你,只是…只是这心悦并非是…是那种。” “我想过了,你与我而言,不过是敬佩、是向往。我从未见过有女子这般不顾世俗常伦,一心救世。我也从未遇到过能谈得来的女子。所以我误以为我对你动了心。” “但我现在明白了,比起世间庸俗的爱意,我更愿讲你当作知己,当作切磋的盟友。这…也可以用忍冬花语来表达吧?” 章悬说话时小心翼翼,一直观察着方木然的神色,生怕哪句话惹她生厌,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是个花花公子。 只是方木然从未看向他,表情也一如往常,他着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章悬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听在方木然耳朵里,一点风浪都未曾掀起。 方木然不懂章悬与她讲这些是何目的,只觉得无聊,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情的,更别提什么知己、什么盟友。 这无非是两个心有戚戚的人在互相养着备胎罢了,全是托辞。 只是可怜嘉诚公主一片赤诚之心。 方木然一向自诩外人,对旁人的事从不多说,这嘉诚公主与她更是莫名的不对付,只是…… 嘉诚公主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远远的举着团扇望着她与章悬这里,满脸焦急。 方木然一时被嘉诚公主所感动,不由多说了一句。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我并非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不顾世俗常伦的女子。” 章悬怔住,方木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脑中浮现了一个女子的模样。 娇气的、张扬的、总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 章悬只觉喉咙发紧,她确实是个不顾世俗眼光,更不顾女子伦常的姑娘。 “她…我、我二人自小长在一处,她就像个尾巴一样,我去哪她就去哪…” “可是她喜欢你…” “是……” “你也、喜欢她。” “……” 章悬又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方木然也从未喜欢过谁,但她能分辨得出,“你不喜欢她,为何纵着她跟你到处走?你不喜欢她,却又心安理得的让她为你付出?章悬,你可真是个男人。” 章悬语塞。 忽而长舒一口气,轻笑道,“我确实喜欢她,我也、确实不是个男人。方姑娘,受教了。” 章悬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向方木然郑重行礼,方木然亦是抱拳。 虽然她不认章悬这个“知己”,但章悬却是个肯面对现实,难得实在的人。 就像他发觉自己并非真的“心悦”于她却还是跑来表白一番一样,他也坦然接受自己之前的“渣男行为”,接受自己其实喜欢嘉诚的心。 章悬转身,恰与直奔而来的嘉诚擦肩而过。 章悬想拦住嘉诚与她谈谈,却被她风风火火的将话堵了回去,“让开,我要和她谈谈。” 嘉诚在方木然面前站定,面色不虞,一双桃花美目瞪着方木然,“你现在总有时间了吧?” 方木然心中叹气,这两口子都跟她扯不清了。 “是,嘉诚公主,有何指教?” 嘉诚公主突然变得有些扭捏,“指教谈不上,……章悬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能否讲与我听听?” 方木然歪头,看着嘉诚着急的神情,掐头去尾的回答,“章公子说喜欢你。” 这种替人告白的事在方木然看来有些不道德,可看这嘉诚郡主的表情,若自己讲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嘉诚,似乎更加麻烦。 难道还要告诉她,章悬来跟她表白,以为他喜欢她结果他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她? 太乱了。 方木然说的简单直白,倒叫嘉诚郡主憋了一肚子的刻薄挖苦的话说不出来。 “…我不信,他还送你一荷包呢?”嘉诚指了指方木然手中的荷包。 方木然将荷包摊开给嘉诚看,“不过是烂了的忍冬花,章悬想学制中药材,自己采了结果全烂在这里,也不能入药了。” “真的?” “你若不信,我们大可试探他一番。” “如何试探?” “你不用讲话,只消抢我手中的荷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