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人
,便也知道当初少年师父宣泄爱意的对象是谁了,但她笃定这感觉并不是因为师父所爱的是男子。
她本以为梦中作呕,是因为师徒的身份,可后来她意识到,并不是。
是天生如此。天生便会对这种床榻之事感到恶心,毫无由头。
第二日,中秋节。
姜媃一大早便出了家门,说是买东西,其实是去西街,为了在中秋夜把江小婉约出来。
她不是个肯闲下来的人。既然不能修炼,那她就找点事情做——撮合她哥和未来嫂子。
经过堂屋时,她朝柜子前的荆泗渊打了声招呼。
荆泗渊本想叮嘱几句,却见姜媃满面春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笑成这样?”
姜媃仍笑。虽说八字还没一撇,但她已经满脑都是江小婉成为自己嫂嫂后的光景了。
荆泗渊莫名紧张起来,“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姜媃嗤笑一声,“你想什么啊,只是想让你晚上带我出去玩而已。”
“可以啊,”荆泗渊松了一口气,说道,“下次直接说就好了,不要笑得跟贼一样。”
如果可以,姜媃真想冲她哥做个鬼脸,就像师妹们平时对自己那样,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不适合自己,于是只是对他挥了挥手,便朝门外去了。
西街的成衣铺里,江小婉正在算账,见姜媃来了,立即便放下了手头上的活,出去招呼她。
“媃儿,你来啦。”
穆娘子并不在店里,大概是在忙别的事情。
姜媃与江小婉闲聊了一会儿,得知她今夜无事,便约她晚上去看灯。
完成任务后,姜媃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心里想的是,夜里得找个理由让他们独处。
过节当日街上的人十分多,比昨日还要多上几倍,已经一连好几个人蹭到了她的手臂,于是她打算绕进小巷里另寻捷径。
小巷里很安静,仿佛在方才嘈杂的世界外糊了层纸壳,如今耳边只剩下模糊的喧嚣。
姜媃忽然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方才街边热闹,她并不能很好地注意到,而如今四周吵闹声降低,那脚步声便轻易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并不是普通的脚步声,似乎带着摩擦的声音。鞋底与地面小心翼翼地发出摩擦的声音,此外,仿佛还有木质轻轻碰撞地面的声音。
姜媃虽一臂受伤,但从对方的动静听来,那只是个普通人,若是对方想要行不歹之事,她也完全能够应付。
于是她往返跑,很快便堵住了那人。其实拦住此人并不难,因为他是个瘸子。
他模样十分年轻,手中拄着一根拐杖。
姜媃感到奇怪,她从没听说过镇上有与她年纪相仿的残疾之人。
此人并不打算反抗或逃走,所以姜媃也没有强制他,只是他始终不开口做任何解释。一些小动作能够看出他十分紧张,他脸上扯着笑,可笑得很勉强。
“你跟着我干什么?”
姜媃又仔细看了他几眼,他既紧张,又犹豫。
“是有事需要我帮……”
“我是许夫。”
姜媃愣了愣,本以为他会继续做些解释,谁知道话语到此便结束了。
“……谁?”
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姜媃打断他,“我的意思是,许夫是谁?”
对方诧异起来,“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
姜媃对眼前这人根本没有印象,她试着回想,脑袋却猝地疼了起来,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抽搐。
许夫慌张起来,“你你,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姜媃扶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但奇怪的是,只要她停止去回想,脑袋的剧痛就会倏然消失。
许夫见她似乎好了,于是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害的,忘了就不要去想了,是不好的回忆。”
姜媃像个局外人,心里只有茫然,脸上堆满了疑惑。
“我一直很内疚,一直想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向你道歉,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是看到你忘记这件事……有些意外。”
剧烈的疼痛再次抽来,姜媃咬牙问出,“哪件事?”
许夫立即摇了摇头,对姜媃再次道歉后,便扶着拐杖匆匆离开,唯恐姜媃会想起什么。
姜媃不罢休地不断回忆,脑袋止不住痛,欲裂欲断。她扶着头缓缓蹲下,但始终被那道障碍隔绝在外。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记忆深处仿佛被人下了术,困住了她竭力想要找到的东西。
医坊院中却无人,就连堂屋里,永远都有人站着的桌后,眼下都没有人在那。
姜媃急匆匆地转向侧门,到药库去寻人,果真见到了荆家父子。
荆远骞正在训斥不小心把药混淆的荆泗渊,见姜媃出现,他立即停下了训斥声,方才还横眉怒目,一眨眼,脸上便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他正要说话,姜媃的询问却令他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
“镇上是不是有个叫许夫的瘸子?”
面前两人仿佛受了刺激一样,纷纷瞪大了眼睛。
“怎么忽然问这个?”荆远骞定了定,反应很快地反问道。
“他好像跟我很熟,但我不认识他。”
姜媃事后回忆着许夫的神情,两人若不是十分熟悉,他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记得而如此惊讶。
“他找你了?”
两人的反应同出一辙,分明有异样,姜媃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满腔的困惑一泄而出。
“是,他一直跟着我,说对我很内疚,要给我道歉,可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虽然我离开了小镇几年,很少回来,可镇上与我们家相识的人我都认得,走在街上也叫的出称呼,唯独这个许夫,我连听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他们显然都知道许夫这个人,可却都不做解释,这让姜媃愈发焦急。
“我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
姜媃的音量提高,前院恰好传来了叫喊声,将她的声音盖住了些许,显得不那么激动。
“这就来!”荆泗渊朝房外应答,随后向他爹慎重地说道,“爹你给媃儿讲吧,不管怎样,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