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次下山
虽隔着垂下轻纱，但苏梦枕和红袖神尼都是武学大家，对人体动作敏锐，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回头。
两人伏在树梢，悄然对视一眼，具看到对方眼中惊奇。
苏煜身上并无武功，瞬息千里也是世间上乘轻功，而红袖神尼和苏梦枕更是当世高手，诸般条件下，苏煜居然能发现他们。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而苏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既没有告诉温柔，也没有其它动作。
“这是认出我们来了？”苏梦枕下意思压低了声音。
红袖神尼较苏梦枕和苏煜相处的时间更多几日，大底摸索出了点苏煜的做事习惯：“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想必是不知道有人跟在后面是什么意思。”
“……所以就不管了？”苏梦枕从红袖神尼头疼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
红袖神尼也觉得无奈：“若非今日同她谈到生死之事，她也不会管刘婆子心中贪财之事。”
待红袖神尼将她同苏煜在房中所谈尽数讲给苏梦枕听后，苏梦枕摇了摇头，啼笑皆非。
若说苏煜愚笨，自然不是。刘婆子隔日来洒扫一次，苏煜统共就见过她四回，却能轻易窥见其心中贪欲和恐惧。观花如观世，生出挽留世间美好的念想，进而悟出求生之道在于手中有刀。可是如果说苏煜机颖，显然也不是。身后跟着不明身份的人却毫无自觉，虽知用刀求生却不知世间不止有刀，还有王法铁律、千军万骑，更有繁杂权势。
“还有的学。”苏梦枕望着已经行止山脚的一行人。
沿路怪石林木逐渐遮蔽住一行人，让人看不出她们将去何处。
“更得好好学。”红袖神尼在心中盘算着苏煜适合的功夫路子，这般好的感知，可不能浪费了。
而被谈论着的苏煜回头，是因为她感知到身后有两个可以作为食物的存在。
也就是说，身后有两个人。
但苏煜虽然知道了身后有两个人，却并没有身后莫名出现两个人之后该做些什么的意识。
于是她既没有告知同行的温柔，也没有任何防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她的心神便全被身前突然亮了起来的光幕吸引了过去。
只见上面黑色的粗体字写着：“主线任务：【苏***梦（已被锁定）】生存野望：不择手段地活下来
1.拥有被承认的身份（当前进度5％）
2.吞食（尚未开启）
3.成长（当前进度1％）”
这一次，光幕尤为简陋，毫无美感，字体更是出现的非常慢。
但苏煜却是第一次能自己看懂这些字眼，不过她却没看明白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苏煜想起红袖神尼讲过的佛经里的故事，看了一眼正快快乐乐拿着一枝树枝打草的温柔，发现温柔没有丝毫反应。
鬼神是常人看不到的，鬼神之言也不是常人所能明白的。
想来这也是鬼神轶事一桩。
苏煜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太阳，能在白日出来的鬼，一定很有道行。
她当下决定装作什么都看不到，避免这鬼继续缠着自己。
无视了光幕，苏煜的眼睛继续落在蜿蜒的黄泥路上。
路边的野草正葳蕤，扫过行人的衣摆。
春末未尽，芳菲如故，无须张望便是好花好时节。
温柔突然翻身下马，摘了好几朵野花，别在耳鬓。嫩黄和雪白的小花衬得她回眸时越发明媚。
随即她又拉住苏煜和前面的婢女，让她们低头，给她俩别上了小花在耳边。
“一会我们去买新绢花吧，也给师姐师妹们带点。”温柔一边拍手笑道一边牵着苏煜继续走。
“绢花是什么？”苏煜问道。她的手轻轻扶着耳边的小花。
这花瓣是如此的娇嫩轻柔，就像是被截断的一阵风一滴水一段月光。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花摘下，但那些花在温柔乌黑的发丝与雪白的侧脸之间，春光一点，将温柔发间原本华贵的金银珠玉都比的粗笨。
而比这花更轻盈的是此刻温柔的笑容。
笑容是转瞬即逝的春光明灭那一刹那落下的花瓣。
苏煜突然发现，自己为了留下瓶中更美的一枝花而剪下了没那么美的另一枝，同此刻虽觉得野花娇美却因为温柔的笑容更美而旁观温柔随意折花，并无差别。
她望着温柔闹着给一脸严肃的婢女在发髻上插花，不觉茫然。
苏煜懵懵懂懂的思考被留在黄泥路上的某个拐弯。
而下山的路还在继续。
等到她们一行人走到山下小镇，已经快到未时末了。小镇虽小，但因靠着小寒山，常有周边礼佛求武的人们来，也开着酒馆茶肆，卖着脂粉香钗，算得上应有尽有。
温柔拉着苏煜熟门熟路地走到布庄：“掌柜的，我们来挑料子了，再给我旁边的小姐来两身成衣，要好料子。”
“好咧，我们这儿新来了蜀锦的料子，小姐要看看吗？”掌柜的笑着问道。
“好呀好呀，我要做套水红色窄袖襦子和旋裙，蜀锦的料子刚好给我做件褙子。”温柔坐在玫瑰椅上等掌柜的把布样摆出来。
“这位小姐有什么偏爱的样式吗？”布庄的掌柜娘子走到苏煜身边，问她。
“我不了解这些。”苏煜摇头。
“小姐也是小寒山派的弟子吗，可是要习武？”掌柜娘子问道：“若是要习武骑马，还是窄袖襦子和旋裙最合适。”
“那就这样好了。”苏煜应了下来。
“小姐喜欢什么颜色和花样？”掌柜娘子问道。
“颜色没有很喜欢的，但我喜欢芍药。”苏煜说道。
“我先为小姐量一量体量。”掌柜娘子说着拿起竹尺，为苏煜测量了起来。
测完，掌柜娘子想了想：“小店有几套适合小姐的，分别是嫣红，海棠，这两套上绣的是白芍药，松黄，豆青这两套上面绣的是粉芍药，青白和群青的一套绣样是紫芍药。小姐不妨摘下锥帽一试。”
苏煜正听话地摘下锥帽。
看着布料的温柔突然一个激灵，苏煜没有脸啊！
雪白的纱落下，温柔捏皱了手里的蜀锦。
在这一瞬间，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周全，早知道让婢女帮忙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