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
口松散地敞着。灵遥脑袋里嗡地一声,他对安萝做了什么……
安萝羞怯地抬手,欲为默铎整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小姐,吓得一跳,竟是靠向他。他冷漠地扫向灵遥,见她漆黑的瞳仁陡然放大,朝他和安萝迈近一步。“小姐”安萝小声开口,向他身后躲:“我没想跟您争三王子……”两人之间关系已不一般。
他竟用安萝来报复她!灵遥顿时想到种种不堪,咬牙瞪他:“默铎,你……你!”“你不是来送小王子么?快换干净去葬礼。”他面冷声也冷。她转脸不看他们,不想被人当作争风吃醋笑话。
他接着刺她:“安萝还不伺候小姐更衣吗?”“是”安萝畏缩地过去:“小姐,请。”灵遥没拒绝,经过他身边时,轻甩一句:“你太下作。”
“你太自以为是。”他也低声回敬。凭什么只流连她一人?瞥到她眼角泛起泪花,他的心冷不下来了:她有多愤怒、有多轻蔑他都能料到,可为什么感到她很难过?
灵遥没让泪珠落下,一瞬间收回去,安萝只瞧见她的冷。她进屋坐定,漠然看着镜中自己,任安萝胆战地梳发洗脸。曾经无话不说的主仆,一声也不吭。
“小姐对不起。我配不上三王子、也配不上你。”安萝憋不住,掉泪了。“别想这些了。”灵遥控制住情绪,直言不讳:“康赫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我们来救你,是为你好。”“我懂,可我……”
“默铎是利用你气我、害你哥哥,你会后悔的。”她不确定安萝迷恋他有多深,尽力劝服。席律在外催着,要她送葬就是圈住她无法联系康赫。
默铎斜看她一身素服出门,上了点妆也未能盖住苍白脸色,楚楚中含着怒。她回到他身边,却一眼也不看他。
他倾向她耳边:“你不是很会装么?待会儿乖一些。”“要撒气冲我一人来,放过别人!”她见图力把安萝领在身旁,也被看得紧。“晚了。”他现出一抹嘲弄。她深吸一下,眺了眼拂晓微光,款款跟上他的脚步。
小王子的葬礼没有谁真心哀悼,只有攻讦与暗斗。默铎到场最早,待各方陆续到达,回头看了看灵遥,她静立在他斜后方,恹恹地望着众人。在她面前,他不能弱势。
在可贺敦和大王子苦求之下,可汗解除看管许他们送葬。大王子匍匐到可汗脚边,哭诉自己绝无二心,有小人挑拨。可贺敦也抹泪说嫁给可汗三十年,从没生分过。
可汗只是点点头,默铎似未听见,上前禀报葬礼事宜。虽是童稚,但他把仪式规格办得很高,比肩于勋贵。哀乐齐鸣不绝,萨满起舞祝祷,宰杀牛羊献祭,臣子们骑马绕灵柩哭泣。可汗花白须发随风抖动,备显苍老。
灵遥尽管对默铎怀着厌恶,但目光不由追着他,他表现很得体,既不像大王子母子那般强装伤悲,又关注可汗心情与葬礼进程,以防纰漏。他还征得可汗同意宣布,葬礼一部分花费用于祭奠战死士兵、抚恤其家属,彰显可汗对子民的仁爱。
她想起他曾戏言给她财物去抚恤,才知所言非虚,可他总做出令她寒心的事……她随贵族女眷们绕行,抛洒手作的香花,宠妃冲到她身前:“你现在能看到我儿子吗?他怎么样?”
短短几日宠妃的美貌失色不少,灵遥不忍心道:“他向阿娘道别,请你多保重。”宠妃似有所动,流泪点头。可贺敦此时对可汗说:“我这几天一直请高明的萨满为小王子祷告,萨满联结上小王子的魂魄,代小王子传话有冤情,不是谁随口胡说。”
“什么意思?”可汗表情不动。“真凶还没拆穿,就在当时在场的人里面。”可贺敦命人呈上一把银刀:“萨满说这把刀可以验证。”然后,她环顾所有相关人等:“以刀割面,颜面无伤即无罪,破损则有罪。”
无关之人疑惑、相关之人紧张。灵遥心道,果然有备而来。“我先来!”大王子很积极,拿起银刀一下割破衣袖,又在脸上用力一划,眼看刀尖戳得肌肤凹下,却不见血。
四下惊呼连连,风传小王子是大王子所害,看来洗刷嫌疑了。大王子十分得意:“谁还敢试!”“有人已畏罪自杀了。”默铎面有不屑。大王子哼道:“说不定是灭口。”
灵遥正想他们如何捣鬼,大王子大步朝她走来,银刀刀尖冲她递来:“你守在小王子旁边,又爱装神弄鬼,最该验证!”她反手施力,捏住刀背防他刺到自己。
刀在她手中,她当然想拒绝,不过一定会被他们摁住,拿刀照她脸上乱划。她没有不流血的伎俩,除了大王子母子,恐怕默铎也乐见她被毁容、栽赃,享受报复的痛快吧?那边的席律、图力,这边的乌云都很着急,而默铎沉默着没有指令。
“心里有鬼?”大王子只差笑出来:“要我来动手?”她握紧刀背,感到默铎锐厉的视线投在她身上,转身轻蔑一笑,对上他的视线:“三王子一直陪伴我和小王子,要试一起试。”
默铎深眸一闪,竟笑着对她应下:“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