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来家法
服侍于秋秋吃饱了肚子,姜逸云自己胡乱吃了些,抵住了饿意。
姜逸云将人又抱回床上,解开了绑绳。
于秋秋在床上痛快地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她斜眼看向仍站在床边的姜逸云,冷淡道:“我要睡了,姜公子还要站在床边等我起夜吗?”
姜逸云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他干干笑了笑道:“我这就走,这就走,我只是觉得……”反应过来,他急急将心里话咽回了肚中。
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醒了过来,鲜活的,醒了过来。
姜逸云几乎是落荒而逃。
于秋秋看着房门晃了几晃,还是弹开了一道缝。
正要起身去关,一只手便出现在门框上轻轻一带,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门外那道人影也很快离开。
于秋秋揭开床边的灯罩,剪了点烛芯,将光调暗了些。
在昏暗的房间里,于秋秋一个人终于有时间好好理一理这一团糟的现状。
灯火摇摇晃晃,恰如于秋秋此时摇摇欲坠的心情。
短短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自己也干了诸多蠢事。
现下最重要的就是确定宋叔他们有没有被自己波及,其他的……于秋秋只觉身心俱疲。
不过想了一会儿,头便有些疼了,揉了揉额头,于秋秋支撑不住拨弄着灯芯打算熄灯就寝。
灯刚灭,门外便传来一阵扑簌声。
“谁?”于秋秋皱眉质问道。
无人回应,唯有几声蹩脚的猫叫声。
于秋秋索性撑着身子下了床。
她大剌剌地将门打开,迎风站着,细细辨别那声音从哪里传来。
门外风大,吹得灯影摇晃支离,于秋秋抱臂倚在门上,正对上了隔湖而对的姜逸云。
见于秋秋看了过来,姜逸云先是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
他几个纵跃,身手灵活,很快便来到了于秋秋近前,沉默着将外袍脱下,强硬地披在于秋秋身上,用力裹了裹。
于秋秋被他大手劲的拉扯弄得有些难受,忍不住抬起脚就是一个飞踹。
姜逸云如今身份暴露,有恃无恐,敏捷地闪身一躲,两手一拉将于秋秋箍进怀中拽进了屋。
挣扎的间隙于秋秋眼角瞄到一抹粉色的衣角没入了旁边的草丛。
一进屋,于秋秋便推开了姜逸云。
她毫不客气地质疑道:“你是不是派了人在外面监视我?”
姜逸云整个人都有点懵,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道:“被你发现了,我没有派别人,这个院子里只有你和我,我担心你才刚醒,身体虚弱,怕你出什么意外……”
于秋秋大惊,立马捂住姜逸云嘴巴凝神细听,窗外人声逐渐清晰起来。
一把苍老的嗓音在窗外响起:“云儿,赶紧给祖母出来!”
姜逸云纳闷地走到窗边,借着未关上的窗缝偷觑外面状况。
老太太倒也没有带太多人,不过贴身丫鬟三人,两人都搀着老太太的手,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长条盒子,静侍一旁。
姜逸云松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于秋秋不安地探过来的脑袋。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敏捷窜入,于秋秋眼前也只留了道虚影。
随着老太太健步如飞地闯入,姜逸云终于看清了那个长条盒子中藏的究竟是什么——家法棍!
姜逸云头皮一紧,旋身就要逃离,老太太早早摸清了自家孙子的秉性,眼疾手快扯住了姜逸云的发,熟练地一个拖拽后,闪身一避。
姜逸云身体不稳,晃了下,迅速凭着扎实的武学功底直起身,转身便想往门外逃,老太太那能容他?一个大棍抡过去,那一股猛劲儿毫不浪费地全使在了姜逸云身上,直打得姜逸云咳嗽不停。
知道自己没得躲了,姜逸云赌气般地侧过身,既不看那持着棍棒,凶神恶煞的老太太,也不去瞅那严严实实堵在门口的两个贴身丫鬟,颇有些委屈地嘟囔:“这又是怎么了,上来就给我一棍子,当您孙子真是个铁打的吗?”
眼角余光里,老太太笑容温和地又向上举了举棍子,吓得姜逸云立马绷紧了全身的皮,连连陪着笑脸,让一处旁观的于秋秋看得好奇又好笑。
姜逸云的滑稽样子属实颠覆了于秋秋曾经对他的温和有礼,自有风骨的印象。
于秋秋性子也直,既然忍不住,索性就敞开了笑出了声。
老太太恐吓性地压了压自家的不老实孙子,转头对上于秋秋,变戏法似的换成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老太太慈爱地上下打量着于秋秋,收起了所有的威慑。
越看越欢喜,越看,老太太的脸上越发笑成了花。
于秋秋有些局促地站在屋堂中,被这古怪的打量吓得不轻。
姜逸云见老太太笑得越来越高兴,也跟着憨憨地笑起来。
看着看着,老太太冷不丁又给姜逸云来了一棍。
傻乐的姜逸云猝不及防间被痛击,嗷地发出了杀猪般地怪叫。
老太太一脸嫌弃地瞟了眼自己这个孙子,对着于秋秋歉意地躬了躬身,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实在是太叨扰姑娘了,老身在此给姑娘你赔个不是。”
早在老太太弯腰时,于秋秋便警觉地扶住了老太太,她干干地笑了笑,劝阻道:“晚辈实在担受不起,担受不起……”
趁热打铁,老太太直起身,回头用力一盯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子,姜逸云被吓得一抖,不知所以地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一个旋风腿扫过,姜逸云啪地跪在了于秋秋面前。
“你夜探姑娘香闺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
被老太太的举动吓到,于秋秋吃惊地低头,对上了姜逸云余惊犹在,生无可恋的眼。
姜逸云试图起身,被老太太铁掌一扣便动弹不得。
他不得不委委屈屈地看向于秋秋,饱含感情道:“是在下思虑不周,打扰于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
于秋秋抿了抿唇不说话。
老太太可是个人精,抬脚轻踹了姜逸云一脚。
姜逸云脑中已成了浆糊,他一脸迷茫地看向自家奶奶。
姜老夫人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太过明显,明晃晃地刺痛了姜逸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