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那面具下的人,就是刚刚从这里离开的陈忻之。
即使面对自己最信任的鬼门之人,陈忻之也是不轻易露脸的,这客栈的老板原就是他安排的鬼门人之一。
京都城墙,相隔内外,这里可以说是鬼门一个联防地,亦是西北和京城消息来源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连通着京城和外面各界,来来往往的人纷繁复杂。
“我们听阿盘说主子近日就到京城,不敢懈怠,如今终于迎得主子回京。”
这掌柜所说阿盘,也是前几次在密林与陈忻之说话的人,在外界看来,只当是将军府贴身侍卫,也是陈忻之在进成关军之前所救之人。
这客栈的掌柜,是将军府管家的儿子,如今三十来岁,经营着客栈,时常与陈忻之书信往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武王近日如何?”
“没有什么动静,每日照常去朝堂,我们的人轮流盯着。”
陈忻之点点头,面上不显,隐没在面具下,让人难辨其心。
先帝共有三个皇子,太子是长子,也是当今圣上赵桓,二皇子是永州明王赵宏安,三皇子武王赵佗。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赵桓荒唐,爱好女色,早朝由一日一次,改成一月三次,还时常不去,常常留恋后宫。
赵佗武王在明王走后,声誉渐起,如今朝中已有些势力,不过暗地里手段毒辣,颇有先帝晚年时的遗风。
至于明王赵宏安……陈忻之虽不愿提起,却不得不承认,若是为君,大成王朝怕只有他才能心系百姓,可惜一朝被封,想入京也得听召。
掌柜见陈忻之不说话,也自顾自说完京城中最近的大小事,停了许久,没听见对面的人有吩咐,只得继续弯腰等着,主子的事,他们做下人的只管按照吩咐去做便是,最是忌讳胡乱猜忌心思。
最后陈忻之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他竟然没察觉,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心口处仍然吓得怦怦直跳,久久未能平复。
第二日,陈忻之和姜枳正在吃早饭,那内掌柜还贴心地出来问姜枳身体如何,免不了又让姜枳想起昨日的尴尬,只道都好,应付过去。
陈忻之本想问一句,姜枳的年岁,最后提了提手中的碗,到底是算了,说到底,她多少岁都与自己无关,自己都是将死之人,管别人做什么。
只是最后,难免因为心底的那份怀念,想着将人安顿好再去办事,算是了却了一份执念。
离开客栈的时候,陈忻之也不再多说,敲了敲姜枳的门,示意她跟紧自己,转而下楼往外走去。
如今过不了多久就到除夕,深冬也没什么农活,路上安静地出奇,王武他们离开的时候剩了几匹马在这儿,那官兵说军营里的马够多,加上这种品级不好的马.种,里面也看不上。
王武几人想着便留给了姜枳两人,让他们养着也好,卖了也好,权当感谢当初姜枳的救命之恩。
当然,这话自然是背着陈忻之说的,并没有在陈忻之面前出卖姜枳,几人也算识趣。
姜枳因为来了月事,本想着不必矫情,让陈忻之坐到马车里,奈何这人冷着张脸,夹着她一提,轻松将人送入马车内,自己跨上马背,朝着京城方向出发。
走到京城外,陈忻之拿起自己的黑色惟帽戴上,又盯着姜枳深深看了眼,姜枳见状,立刻明白其意,自然也跟着戴上自己的灰白惟帽。
京城的繁华自不必讲,陈忻之对这里的街道也很熟悉,带着马车和马匹就去了西市,那里是活口买卖的地方。
姜枳隔着窗帘和惟帽,自是什么都看不清,只在马车内依稀听得外面的交谈声。
两人卖了马匹,得了几十两银钱,这才又出城来,姜枳看着他把银子扔到自己手里,想了想,也不和他客气,毕竟自己是真没钱,而他是军营里的百夫长,还有例银拿。
姜枳以为他们进城了就不会出来,此时见陈忻之带着她出城,想来应是要回家了。
其实她一直在等这人开口,不管是赶她走亦或是留下她在自家田地里干活,反正姜枳就是混口饭吃,也不求大富大贵。
没想到这人迟迟不说话,明明能认字,在客栈的时候去拿了纸笔,写给她看就行的,但是他没动静,姜枳自然也不会主动央求他。
若是让她选,她宁愿在他家田地里干活,一路走来,姜枳也算了解这人脾气的了,算不上好脾气,但人不坏,还挺正义。
姜枳觉得能选择的话,还是踏实种地好,毕竟,自己去找活干,也不知道找个什么人家,若是不好的官家,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而且,刚刚陈忻之在那卖马匹的时候,她听闻市场上的人牙子卖奴才也是有年龄限制的。
一般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好卖一些,好调教,听话,以后做家生子也放心,像她这种老姑娘,都十八了,极少有好人家要。
她从西北过来,一路上都很咸鱼,想的便是找个活儿干,挣钱养老,可不想一辈子给人当奴才。
是以她也就没辞别这人,陈忻之出了城门后驾着马车往另一方走,姜枳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夹杂着轻柔的雪花,落到手里,立马就化成一滩水了。
姜枳突然想到,马车外面的人还发着热,病也没好,这才放下帘子,拿出披风,递了出去。
轻声喊到:“郁青。”
两人似乎回到了平川之前的日子,又好像多了一些默契,就如现在,陈忻之听到后面的声音,也没回头,只伸手过来,就能拿到那披风,好似他早就知道姜枳叫他的是为何一样。
姜枳虽然也好奇到哪里去,但也没多问,一切都交给他,只放心地待在马车里。
两人停下马车后,外面的夜色渐浓,以往,陈忻之为了赶时间,肯定会拉着姜枳的臂膀下来,只是如今他知道真相,毕竟男女有别,终究是找了个垫脚的凳子,让姜枳自己下来。
姜枳也不在意,踩着凳子落下脚,就看到面前一个屋舍,屋舍是用茅草搭建的,看起来很是简陋。
不过对于姜枳,更多的是新奇,这样的房子她住过不少,“这是你家?”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陈忻之越过她,上前敲门。
姜枳趁着这时往周围看了看,虽是茅屋,但打扫得很干净,看起来也算大,里面至少两三间房屋,其中一间,还露出暖黄色的灯光。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