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家顺理成章地继承贝拉遗产,夺金杯;二是可以将马尔福家的注意力从争夺遗产分散转移到自己的食死徒身份上,迫使他主动放弃日记本。至于消失的彼得和莫名出现的男尸,不过就是借用消失咒和恢复人形咒将实际作案者从中撇掉的小计谋罢了。清除掉伏地魔的所有助力,他所能依靠的便只有奇洛一人。
至于谁再去做这个间谍,便成了棠海和邓布利多的唯一分歧。
远离城市的好处就是甚少有光污染,高耸的天文塔可以清晰地看到繁星点缀在夜空中,互相连接成拥有独属于自己名字与象征的星座。一轮轮大小不一的金属圈环缓慢旋转,将指针精准地卡扣进时间的分秒之中。棠海侧倚着墙抱臂,细细感受石砖传来的凉意。目光穿过窄长的落地石窗向外望出去,重峦的青绿压不住夜色的暗,只能堪堪伪装成浓墨勾勒边缘的曲线。在同样的地点看了同样的景色看了无数遍,她依然没能习惯,也做不到忽略掉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在看什么?”灰色的巫师罩袍被垂下的银白发须遮挡了近上半个身子,智慧的老者形象倒是从未崩塌过。
棠海的目光丝毫未动,只是微微抬手指了指四周的落地石窗,“能不能把这里封死啊,挺危险的。”
对方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背着手慢慢来回踱步,四周很安静,连从石窗口倒灌进来的风都毫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试探的声音响起,“你把一切都告诉了西弗勒斯,是吗?”
闻言,棠海终于转过头来,但她依旧没说话,只是颔首默认。
“这就是你们现在维持这种状态的原因?”
“别告诉我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打探下属的情感隐私,”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咱们俩应该都没那么闲。”
“恕我直言,你根本没办法把他摘出去,”即使是周围皮肤的苍老褶皱也掩不住那双蓝眼睛的明亮,“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沉稳,但棠海的目光却冷了下来,“我说过,最后的步骤我也可以承担。”
“但这不是最优解。”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原本抱着肩的双臂垂了下来,黑色的高跟靴一步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笃定决绝的声响,“我是答应过你联手解决掉伏地魔,迄今为止我们的合作也很愉快,但是——”话锋一转,空气如凝固住般安静。
“别妄想利用我来栓住他。”
脚步声就停在邓布利多面前,一双黑眸看似空洞,却很明确地携带着强烈的逼迫感,一字一顿的缓慢语调间裹挟着浸彻骨髓的寒意。
聪明人的联手是在互相考量后的平等合作,毫无保留的信任建立在互相留有把柄的关系联结之上。在看过斯内普的记忆之后,心底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如今终于鲜明地摆上了台面,棠海早该明白,她这颗棋子早已被规划进了邓布利多的这场庞大棋局里,每个人都有软肋,一如书中莉莉的那双绿眼睛,牵制斯内普的那条软肋如今在这个世界里已变成了自己。而无论是用斯内普牵制棠海还是用棠海牵制斯内普,对于邓布利多来说都是双赢的结局。
“他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我只要他能摆脱这一切随心所欲地活着,至于那双面间谍的劳什子工作,不当也罢。我绝不允许他再被置身于任何险境。”
齿轮仍在不受任何干扰地旋转,时针与分针重合,叠入午夜震荡的肃穆轰鸣,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空旷的钟塔之上此起彼伏又各怀鬼胎的心跳。
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脚步声离去的同时,地板缝隙下的黑色身影也一闪而过。
雨来得那么突然,从细丝蒙蒙到遮月滂沱几乎没什么时间间隙,棠海驻足在廊前,屋檐挡不住随风飘进来的潮气,眼前像织起了一层粘稠的银白色蛛网,将霍格沃茨的校门封锁在视线之外。短袖已不适合步入初秋的夜晚,她伸手抱住光洁的手臂,试图驱赶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寒意。宽大的黑色披风就在此时将人紧紧拢起,揽住腰的手带着略微失控的力道,似是要将对方深扣进身体,她回头,落入那个满是清苦药味的怀抱。微凉的鼻尖堪堪擦过脸颊,略显凌乱的呼吸声就被落上红唇的吻裹挟。
密集的雨珠砸向湖面,溅起相互纠缠的涟漪,暧昧连带着如雾游丝肆无忌惮地镶嵌进每一寸气息,沉沦进氤氲模糊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