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4
忽兰道:“别胡说。”别开眼,嘴角却一直弯着,手也松开了。
契丹王子抬脚赶人:“郡主娘娘是看人打架的吗?去!去!”又朝金明清点头哈腰,“我也去啦,郡主娘娘。”
只剩了忽兰与金明清。
忽兰翻掌看了看骨节,发现红通通一大片胭脂。忽兰皱皱眉,举手从枝头揪下一把树叶,狠狠搓去那团胭脂。
忽兰道:“一定是瓦舍里的。”
“他去的是官瓦舍吧?”
“怎么了?”
金明清不吭声了。官瓦舍里都是罪臣妻女,况且甘肃又是重罪流放之地。
所以,甘肃官瓦舍里,真可谓诰命小姐遍地走,王孙郡主如水流。
金明清道:“哦,瓦舍里女人靠陪男人睡觉换饭吃,有什么稀奇?我皇祖母也是这样的呀,被抢了生意,还给同行使绊子呢。”
这话听得忽兰都是一愣。
过了好一会,忽兰干巴巴笑了一声,“可能我的汉话还不够好。”
第一次看到忽兰吃瘪,金明清很高兴,可是忽兰道:“你不该说这种话。”
“什么话?”
“汉人皇帝和他老婆的坏话。”
“你不经常说吗?”
“但我注意那个界线,而且我是西凉人。对不对?你就不行。你是···”忽兰面容僵硬,胃疼似的从牙缝里挤出:“郡主娘娘。”
这话可真像祝若明说的。金明清更加不高兴,“我明天就要去延绥了,你还不说两句好听的?”
忽兰一愣,随即漫不经心道:“明天啊。”他拍了拍衣摆,摸出把匕首,两手相互抛来抛去,乱玩了一阵,猛地从半空抓住,又转过脸看她,“明天就走吗?”
延绥本就是重地,肃王这几天跟东南诸王要粮,粮一到,金祝二人当然要去延绥。
忽兰握住匕柄,用拇指推开皮鞘,露出一截黑漆漆刀身,金明清站旁边,只觉一股酸凉铁气扑面而来,面皮为之一冰。
“这刀真好。”
“是吗?”
忽兰挑挑眉,还想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显然失败了,他抽出匕首,在指间拨转那把匕首,转得刀光淩凌,风声呼呼。
匕首越转越快,几乎连成一圈圆光,连忽兰的手都看不到了。
“这刀是从哪儿来的?”
刀光顿止,“蹭”地一声,忽兰将匕首收回鞘中。阴沉沉道:“我偷的。”
胡人鼻长通眉,忽兰脸颊又特别瘦,一沉下脸,就特别像鹰。
金明清道:“你这样特丑。”
忽兰面皮剧烈起伏了一下,似乎要笑,又拿不定主意。他嘴巴抽动几下,终于猛地别开脸,对反方向大声道:“我偷的!”
“西凉黑刀,你当我认不出来?”金明清没好气,继而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匕首,“据说是波斯传过来的手艺,和海旷那把···”
“这上面可没有那么多宝石,”忽兰猛地将匕首揣回怀里,耳朵红得发亮:“亮晶晶满街招摇···哼···像是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