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社死
银灰色的商务车匀速行驶在逼仄的小路，除去认真开车的司机师傅，谢归晏和其他记者正继续检查手中的采访提纲。
唯独杭昭如摸鱼般，双臂交叠着搭在前方的靠背上，而下巴抵在手臂，一知半解地听他们讨论。
车子偶尔的颠簸又震得她的胃非常不舒服，后来干脆将脑袋埋在臂弯间，试图用睡觉来忘却恶心的感觉。
忽然，她左脸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睁开眸，是坐在前排的谢归晏暂停手中的工作，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晕车药，温声道：“要是想吐的话就提前告诉我。”
“知道了。”杭昭闷闷地回了句，但心底还是很意外。
可杭昭和谢归晏的交流落在了他人的眼中，俊男美女搭在一块，免不了被起哄一番，都说着共事两年多，倒没见着谢归晏这么关心一个人。
不愧是记者，捕捉信息的敏感度在线。
但杭昭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谢归晏的真实关系，以及她也认为谢归晏也是这么想的，就干脆扯了个借口，直截了当地说：“他是我偶像。”
人在身体难受的时候，说出口的话似乎都不过脑子。
杭昭后知后觉，尤其是对上谢归晏投来的诧异目光时，心头一咯噔，忙不迭地又否认说：“我是他粉丝…”
靠，又嘴瓢了。
算了，还是闭嘴吧。
杭昭干脆不说话装死，趁着车子行驶到稍微平整的路段，匆匆扳下两粒晕车药就往嘴里塞，等咽下去后，就调整舒服的睡姿，闭目养神。
但心里头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可恶，她这张嘴怎么偏偏这时候说不清楚。
于是乎，等这一趟乡村行结束，京台的驻藏记者团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谢领队人格魅力大，就这么几次接触，连大明星都亲口认证是粉丝。
车子抵达目的地，是在半个小时以后。
正值课间，隔着一段距离都还能听到学生玩闹的声音。
杭昭睁开惺忪睡眼，脑袋仍旧是懵懵然的，以至于她一推开车门，都没看清脚下，直接就踩进了冰雪消融后松软的泥坑之中。
“小心…”
毫无疑问的，在众人面前行了个大礼，左手压在锋利的石头，瞬间被划伤一道血口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还嚷嚷道：“我这都是什么破命。”
她绝对是出门没看黄历，不仅摔破了手，连带着衣服裤子都沾上了泥，变得脏兮兮的。
谢归晏是想扶但没扶住，瞥见她掌心蔓延开来的鲜血，他眸子里的紧张神色如水墨般晕开，第一时间走到杭昭面前。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用了点力将她从坑里拉起来，瞧见她疼得皱巴巴的小表情，关心化作一声轻叹。
“你们先去校长办公室吧，我先带她去处理一下。”
工作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够怠慢的，但杭昭手上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感染。
谢归晏说完那句话后，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眉头紧皱着但动作很轻地给杭昭简单地处理，同事们见此也没杵在原地，先一步走进校园。
他的手温热，指腹有茧，摩擦杭昭掌心时痒痒的。
她撩起眼帘，像失了神般盯着谢归晏，这幅光景熟悉到让她似乎回到了选秀时。
她没有舞蹈基础，回回练舞都能搞出一身的伤口，而当时的谢归晏在准备复试，却也常常来训练营找她，看到新伤时，他也会像现在这样，隐隐露出紧张与心疼。
后来，她在僻静的过道练习动作，而他坐在一旁读论文，就好像有他在身边陪着，那些觉得很难很枯燥的东西，她也是可以咬牙坚持。
“还能走吗？”谢归晏已经用纸巾先包住她的伤口，轻声问了句，杭昭被拽回神，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能。”
好在志愿者已经入村，支援了当地的诊所与学校。
谢归晏松开了杭昭的手，准备带她去学校里的校医室，可杭昭虽然能走，但双膝隐隐作痛也使得她脚步很慢。
谢归晏见此，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像是认了栽。
他背过身，稍微蹲在杭昭的面前，示意让她趴上来，而杭昭为之一怔，但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抿着唇趴在谢归晏的背上，任由他将她背起。
“抱歉，我下次绝对看路，不耽误你们的工作。”
这次确实是她的错，杭昭认，所以道歉时她的语气也很诚恳，但也透着点客气和疏远。
能从她的嘴里听一句抱歉，对谢归晏而言也是一件稀罕事，毕竟在之前，她绝对将痛苦描述得很夸张，又是说痛又是想让他多关心一下。
可他们现在的关系，确实只能这样。
谢归晏不语，迈着稳健的脚步，背着她走到了校医室，后续检查和处理伤口时，谢归晏觉得会有不便，就没有继续待在旁边，转身走到了门外。
校医室正对着简陋的操场，去年定下的足球场仅仅修到一半就因资金不足而停工。
可这些并不影响这些十岁出头的孩童玩闹，欢声笑语间，会觉得心软，也觉得幸福。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使命感，让谢归晏他们觉得自己正在努力做的事虽然很难，而且成效并不是很大，但总会有一天，藏城的蓝天会化作孩子们明朗的未来。
“我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谢归晏望着他们有些出了神，没有感觉到已经处理好伤口的杭昭的靠近，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里头感慨万千。
抛开那些不快乐的记忆，杭声隐对杭昭也是宠到极致，加上她长得好看，嘴又甜，总是能哄得周围的叔叔阿姨高兴，在京陵与夜港这两座名利城，她想要什么几乎就有什么。
谢归晏神色忽而变得复杂，声音很轻，轻到落地无声，他依旧直视前方，说了句：“我九岁前，都待在这样的地方。”
这话顺着寒风潜入杭昭的心中，她诧异地扭头看向谢归晏的侧脸，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真得很少。
话题到这，戛然而止。
谢归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让她跟着他，准备去校长的办公室完成此次的采访拍摄工作。
两副三脚架摆在校长的正前方与侧方，摄影记者调整好角度与光线，就朝谢归晏做了个ok的手势。
杭昭默默地站在摄像机后，目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