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惶恐
知识了,又有家世又不缺钱,何必费那时间。
410楼: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吴泠特别爱搞慈善吗?每次挣了钱留点自己花剩下的都捐出去。
411楼:虽说她有爸爸养,但我还是表示敬佩,人美心善就是这样了。
二零二二年,吴泠出国演出乘船回国。
她答应了粉丝直播给她们看看大海,把手机对准船尾远处,顺着摄像头看过去,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说平静也平静,说不平静也不平静。
吴泠坐在桌边写完了遗书的最后部分,扣上笔盖放进文具盒里,防止它滚动到别处去,整理好纸张仔细折叠好,查验无误后装进信封里,用墨水压好。
这是厚厚的一叠纸,用墨水压似乎还有些不安稳,她把文具盒也放了上去。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仔细想想没有遗漏的部分,吴泠把椅子往前挪动放到桌子下面。
她走到摄像机盲区的栏杆边,小心地坐到栏杆上,有点不舒服也并不安全,她想了想,把脚勾在栏杆稳定住身形。
吴泠往远处眺望,清凉的夏日海风吹拂她的长发,撩动她的裙摆。她低头一看,她的裙摆从栏杆之间穿过,好像要缠在栏杆上,然后将她挽留住。
她伸出手去整理裙摆,没有必要挽留,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吴泠拿出有环扣的小刀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划了几刀,一次次加深它,然后把刀在衣服上擦干净,将环扣扣在栏杆上。
血涌出来顺着手臂,一路路过纤长白皙的手指滴进泛起涟漪的海水里,一朵朵美丽的小小血花在海水中绽放,然后与海水融为一体。
吴泠很早就没有纠结焦虑的情绪了,真是奇怪,当你对世界有所期待的时候,会有连番意外来消磨你的期待,而当你把自己的心置于世外的时候,你反而会平静起来。
她慢慢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以后做任务的时候,或者做完任务之后,可以攒一笔钱,然后去一个安宁平静的地方终老。
春天欣赏万物复苏,夏天观看百花斗艳,秋天呢,赏红枫、品香茗是再好不过,冬天还有无尽皑皑白雪,那是何等快乐!
何必强求融入人世,卑微祈求讨好,这世间万物自生自灭、花朵自开自谢,从不强求。
有蓝色背鳍出现在海面上,循着血腥味迅速游来,吴泠缓缓合眼,倾身尽可能小声地栽进海水中。
海面上大朵血色花朵傲然绽放,海水飞溅,是花朵被风拂过发颤时不小心坠落的露珠,阳光下投射出绚烂的颜色。
她有尽力小声,但海水中的动作不小,翻涌的海水扑溅在船身上,立刻有警惕的人出人查看,一见船尾无人,惊恐交加。
助理得知消息,推开人往船尾的栏杆处跑去,几乎要从栏杆上跃下,被人摁在地上的他,手还死死攥住船尾的栏杆不肯松手,喉中发出断断续续、没有内容的喊叫。
终于有人把目光放到了收拾齐整的桌面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停了直播,拨开文具盒和墨水,看到了空白的信封。
吴泠的死讯扫荡了当天所有的热搜头条,那封信因为没有写出具体给谁,所以应网友要求发布在网上。
吴崇辉在家中用手机阅览信件,只觉得心惊肉跳,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也许很多人会说,冷言是婚姻中的一部分,我完全不必如此执念,子不言父过,他到底是我的父亲,又待我如此宽纵,为我骄傲,他没有想过要她死,那只是个意外。
但我不同意,那不是意外,是他用一个个厌恶的眼神,用一句句恶毒的话语把我妈妈和妹妹凌迟处死,也用这些结束了我的人生。
一想到与他流着同样的血液,与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都让我觉得窒息。
无论你们对我的态度是标上狭隘倔强还是执拗不孝,我依然会表明我的立场:我放不下,我不原谅,到死亦是如此。
……
吴崇辉没再看下去,他抖着手,尝试用另一只手压住,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夏日里,却感觉到由内而外的刺骨的冰冷。
很快,他收到一封信,工工整整的楷书,和他那天翻看的试卷一模一样的字迹,写着:我以性命设局,请君入瓮。
吴崇辉盯着字迹,愣着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置身于多大的阴谋中。
是的,阴谋!都是阴谋!
她拍戏,演出,做慈善,给人看病……都是为了做这个局来攻击他!
他该不该保持沉默呢?他不把这封信发出去,过不了多久,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能淹死他,可他如果把这封信发出去呢?会有人信吗?会有人相信有人情愿毁掉大好未来,只是为了报复另一个人吗?
他没有做出决定,信上的字迹就替他做出了决定,它们慢慢的在阳光下消失了。
吴崇辉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往大脑中塞下字句,就接到上司的电话,声音很冷淡:
“喂,在家休息呢?是这样,前几天公司事多,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刚才董事会临时开会,一致同意让你在家休息一阵,就这样,再见。”
休息一阵,没定期限,意思很明显了。
他的人生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