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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李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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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雪拿到工学硕士学位证、毕业证,到四川阿坝做教师之前,回家一趟。和五一小长假回家一样,这次回家,桑雪依旧实在没有勇气当着父母的面告诉自己的梦想。她不愿意那雷烟火炮在自己家中发生。喜欢沉浸在古典文化的她自然也对于“和为贵”的中国古往今来的夙求格外看重。付诸笔墨,也许静态无声的尺素更加能传递心中涌动的思绪和情感。

于是,她给父母留下如下一封信件: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女儿深深知道您们含辛茹苦把女儿养育成人是多么不容易。深深知道您们的劳苦与付出。女儿已经成年,还没有报答您们,很亏欠您们。女儿知道,鉴于“百善孝为先”,应该顺从父母。故,理应该尊重您们的意见,找一份稳定的、体面的、收入高的工作。我知道,您们的期待是一片苦心,完全是为女儿好。可是,女儿有自己的梦。这梦萌生于本科时候。那时候,那梦像蒲公英的轻轻被吹开的小伞,悠悠飘向远方。当时,由于女儿缺乏勇气,一直把梦暂时埋藏。但是,梦的种子具有生命力,生生不息,是任何力量不能压制和摧毁的!本来,我这次回家,准备告诉二老,但是,我知道不但不会征得二老的同意,反而会引起二老的生气,造成家庭的不和谐。因此,迫于无奈,女儿只好冒昧采用先斩后奏的办法。女儿知道,作为家里独生的孩子,您们不愿意让孩子走向远方。但,女儿的梦就在远方。尽管即将奔赴远方,但,女儿的心时时牵挂着二老。“梦绕城边月,心飞故国楼”。女儿也会每年回来探望二老。祝爸爸妈妈健康长寿,永远幸福。

不孝的女儿 桑雪

桑雪写完信,那信的纸因打湿而凹凸不平。她的信完全是手写的,并非把电子版打印出来。手写,在手接触纸张的时候,手的移动中,心绪也在游走。现代信息时代,纸质版的信似乎退出了历史,但是,手写的书信,依旧是最为传神的传递真情的媒介。桑雪在写信过程中,父母在哺育自己的27年,不,应该是22年(5岁开始记事)中的艰辛历历在目。背负着浓浓的亲情和沉甸甸的爱,桑雪无法承受,也无法接受父母知道自己的决定后的那种担心挂虑,不忍心让父母年过花甲的年纪中再次因自己伤心。作为成年的儿女,应该为父母更多的分忧,尽自己的能力来赡养报答才对。

桑雪把信收起来后,已经是深夜。她轻轻拉开窗帘,望着那蓝色长袍一般的、清幽清幽的苍穹中隐隐约约点缀着闪亮的珍珠装饰一般的碎晶。那碎晶的闪亮中,每一闪都是心灵发出的一种光润,同时又沉没在深广的宁寂中。桑雪从未有过这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这绝对的静中,是那么强烈。只有在冰凝到绝对的岑寂中,才会更加真实和深切地感触到自己内心的律动,也更加真实地面对自己心灵深处最隐秘处的告白。远处还有一些狗叫,扯破了这深远的静。更加烘托出这静到极致的那种给灵魂留下的空白的那种幽婉。其实,桑雪知道自己天生就注定是那种“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的那种。既然上天在创造自己的时候,就赋予自己这种属性,那么自己就是要活出自己天然的本性。

关于要活出自己本性,中国古典大家也极为推崇。庄子在《田子方》篇中说:“百里奚不把爵位俸禄放在心上,所以养牛而牛肥,让秦穆公忘记他地位卑贱,把国政交给他。舜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所以孝行可以感动世人。” 宋元君打算画些图样,所有的画师都赶来了,行礼作揖之后站在一旁;调理笔墨,半数的人站到门外去了。有一位画师稍晚才到,悠闲地走进来,行礼作揖之后也不站立恭候,就直接进画室去了。宋元君派人去察看,见他解开衣襟,袒露上身,盘腿端坐着。宋元君说:“行了,这才是真正的画师。” 宋元君考虑的不是技巧或经验,而是真性情。画家如果少了一份真性情,他的作品便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品。这位画家正是因其不同流俗的真性情而得以雀屏中选。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桑雪就这样远行了,她还给远行的自己写了一首诗歌。果然不出所料,在半路,她的手机响了。其实,她原本想把手机关机,一直关机,过几天后再开机。但是,她能够想象到,如果爸爸妈妈打来电话,手机关机,岂不是更加担心,尤其是会从不好的方面想。当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桑雪的心跳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因为不知怎样面对父母的询问。她用颤抖着如图秋天挂在树枝上残叶的那种振动频率掏出手机。她的指尖颤抖着,似乎怎么滑动也滑动不到“接听”的那个按钮的位置。她接通电话,似乎想遮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让那声音划破自己的心。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你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快要担心死了。”妈妈急促的声音是一种情感复合体,带着责备,带着担忧,更多带着无限的母爱。“我……我……”桑雪支支吾吾。“快点告诉妈妈!妈妈快要担心地崩溃了。”手机那边的声音似乎更加急促。桑雪只有沉默着。她知道,如果爸爸妈妈知道她即将奔赴边远的四川阿坝,荒凉、落后、高原气候、生活不便,且是地震带,地震多发地。该会是多么担忧和生气啊。作为堂堂的一名名校的硕士研究生,竟然放弃稳定的工作不干,偏偏做出这个选择,是那根神经出了问题了?

“桑雪啊,你就不能告诉你爸爸妈妈了吗?你父母就你这唯一一个孩子。”电波那边的声音似乎柔和很多。带着俯就样式的请求。其中“唯一”两个字说的特别重,这两个字如同射出去的箭,刺入桑雪的心。桑雪泪眼婆娑,泪水也似乎“浸润”进颤抖成正弦的声波中。

“我要去四川阿——”桑雪意识到如果是父母知道自己要去阿坝,将会多么担忧。便把具体的地址咽回去了。她明明知道,即使自己竭力隐藏具体地址,父母还会放过自己吗?不会的。“四川的哪里?”妈妈追问,依旧是那种带着上阵进行曲的那种急促的气息。“四川西北部。”桑雪说的具体了一点,还是没有勇气把最具体地说出来。“西北部的那个城市,做什么工作?”桑雪说:“四川阿坝,是市区,在一个企业工作。”被古典文学深深包装过的桑雪知道不能说谎。因为,诚信是最为古代人看重的。记得高中古文中《》因为说谎,良心上受到极大的责备,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桑雪的脸滚烫。一面是很高的道德标准的要求,一面又是那沉重如山的亲情。两方面,对于桑雪来说,都是沉重胜过泰山。

“快回来吧,四川距离河北那么远。你爸爸妈妈只有你这唯一的女儿。你爸爸妈妈怎么去看你呢。”同样“唯一”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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