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的伯府表姑娘02
表姑娘,窦婆婆的屋子还没动静。”
“不管她。”曲词随口道。她拿出仅有的几十枚铜板,对烟儿道:“我膝盖疼,你去外面帮我买一盒药油。”
一个时辰后,这几十枚铜板落在郑氏手里,包括清秋院的一应事情。
郑氏嗤笑一声,给赖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烟儿领着二两银子高高兴兴离开了正院。
往上这“好差事”都被窦婆子和桂婵领了,今日也轮到她了。烟儿握着二两银子,心头火热。
果然向着太太才是对的。谁要去帮一无所有的表姑娘。
赖嬷嬷对郑氏道:“太太,表姑娘那里……”
郑氏:“倒是个孝女。”
曲词两次跟人争执都与她爹娘有关,这不算什么。让郑氏在意的是,曲词竟然掀翻窦婆子的早饭。
郑氏拨弄着手串:“那丫头是不是想立起来?”
赖嬷嬷迟疑:“表姑娘出孝后十六有余,也确实长大了。”
日光颇盛,廊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郑氏手持剪子,刺进鸟笼:“长大又如何?父母早亡,名声已毁,她还能翻出天?”
赖嬷嬷瞳孔一缩,廊下的鸟雀声止了,被断断续续的嘀嗒声取代,青砖红珠,刺眼夺目。
晌午时,洒扫丫鬟来收拾被骇了一跳,低声对同伴道:“谁这么狠心,生生把画眉的翅膀剪断。”
“嘘。”同伴制止她,目光往正房瞄了一眼,两人再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另一边烟儿回到清秋院却被曲词抓个正着。
烟儿不自在道:“表…表姑娘……”
曲词微笑招手:“进来,有话同你们说。”
屋门关上,烟儿看向旁边的柳儿,又扫过简陋的摆设,这里同太太的正院简直云泥之别。
烟儿挺起胸膛:“表姑娘找我什么事。”
曲词开门见山:“你刚才去正院了罢,我托你买药油的铜板你也给太太了。”
烟儿心里颤了一下,梗着脖子:“表姑娘不要胡乱猜测,你……”
一根细长的手指打断她的话,曲词收回手,平静道:“你们是伯府从外面买回来的下人,没有家生子受主家信任,以后运气好找个府里小厮,几十年也就过去了。或者攒够钱赎身,届时年纪大了也难寻个好的。再运气不好得罪主子,或许就这般去了。”
“表姑娘用不着这般诅咒我们。”烟儿冷笑道:“在此之前,你先考虑自己罢。”
话落她转身就走。
曲词轻声道:“如果有改命的机会呢?”
烟儿顿住,但随后想着曲词都自身难保,她嗤道:“表姑娘留着给自己用吧。”
烟儿大步出了门。
院子里空荡荡,不用关门也无所谓,然而柳儿小心将门合拢,望向曲词:“表姑娘是说真的吗?”
曲词微笑:“是呢。”
不给柳儿开口的机会,曲词又道:“但你看到了,烟儿扭头卖了我,如果你想投诚就证明给我看。”
柳儿茫然。
曲词看向窗外:“窦婆子上了年岁,受凉后挨几个时辰顶天了。”她看向柳儿,眉眼温柔:“你去替窦婆子请大夫,给我捎瓶药油,你知道我没有钱了,你帮我垫上。”
柳儿:………
柳儿气匆匆走了。
曲词有规律的按揉自己的双腿,“七…四……二……一。”
“啊呀,窦婆婆高热了。”柳儿尖叫着跑出去为窦婆子请大夫,她们这些伯府下人,有自己的门路。
有意思的是,临走前她还替窦婆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下午院里闹哄哄,正房门却紧闭。
晚上其他人都回屋休息,柳儿给曲词送药,将药油递给她:“花了我一百文钱。”
曲词接过药油闻了闻,才擦拭自己的膝盖,随口道:“这么贵啊。”
“对啊。我一个三等丫鬟,一个月月银才八百文。”柳儿委屈不已,在曲词腿边坐下,双手抱膝。过了会儿她抬起头:“你不要骗我。”
曲词看着她的眼睛:“我不骗你。”
柳儿吸了吸鼻子,眼眶慢慢红了:“我很想我爹,想我娘,还有我弟弟妹妹。”
乡毅伯府对下人严苛,府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家生子先不论,临时采买的下人想赎身,至少得花卖身钱的十倍。
柳儿是京郊人士,当初他爹病重她才卖身乡毅伯府,她想着好歹是个伯府,日子不会太难过,谁知道……
柳儿一边想赎身,一边还要接济家里,感觉未来十分灰暗。屋里的烛光明明灭灭,将曲词的脸映的模糊。
柳儿一时迟疑,她这一百文不会打水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