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
不知不觉间，春已到尽头，司礼监内杳生的住所外那颗夏桂已经开始发芽生花，这段时间杳生反复与司礼监众人敲定太子大婚的日子，终于定于十月金秋佳日。
日子敲定，阿尔朵即将启程返回凉州，准备婚嫁礼仪，与阿尔朵同回的，是边疆四万士兵，助凉州平内乱，统一十二部落，相助的条件，不仅是两国之间联姻，还有靠近王朝的五个部落领域全部划给王朝。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阿尔朵出发了，为表重视，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须送行，杳生也在其中。
阿尔朵这段时间成功虏获了朱犀云的好感，朱犀云将放在杳生身上的兴趣转移到了阿尔朵身上，杳生乐的轻松，趁这个机会好好肃清了一下司礼监众人。
“圣上，我代凉州十二部落子民感谢圣上的仁慈相助。”阿尔朵将手握成拳在胸膛上拍了两下，行了凉州的礼。
朱松鹤将朱犀云拉过，将他二人之手放在一起“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言谢，代我向你阿翁问好，我等着他亲自送你来朝。”
朱犀云将阿尔朵手握在手中，两人对视一眼，朱犀云不舍的放下手，一直将阿尔朵送出十里地。
杳生随忠臣而退，雷嵉墨隔着人群看她，杳生匆匆看他眼，雷嵉墨被旁边的大臣拉着，讨论起政事来，他看着杳生穿梭在朝臣中，很快就不见。
杳生脚步加快，装作不经意的撞了一下宋英卓，宋英卓回头见是她，反而加快了脚步，杳生不解，但人多眼杂，也只能暂时按下疑惑。
直到夕阳西下，宋英卓才从太常寺出来，远远就看见在门口等候的杳生，他装作未看见，想从侧边走过，杳生见他想跑，赶紧上前抓住他衣袖。
“宋英卓，你干嘛，我找你好几次了，你的侍从都说你外出，到底怎么了？”杳生不解的问道
宋英卓将她手拂开，不看她“圣女寻我何事？”
自册封太子那次匆匆一见后，两人再未见过，杳生不上早朝，与他工作上无交集，来太常寺寻过，也去家中寻过，每次都刚好与他错过，如此这般，已是又一月多未见。
宋英卓侧过脸，杳生仔细看他，看他的衣物穿在身上明显宽大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瘦了那么大一圈？”
宋英卓手在袖下抓了抓袖口，冷漠道“与圣女何干？”
杳生不可置信的看他“英卓，你到底怎么了？”
宋英卓咬咬牙，轻飘飘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我如何与圣女无关，圣女可有其他事，无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竟真的要走，杳生拉住他“好，你不愿说没关系，我……”
她压下心里的不解难过与担忧“你这般定有缘由，你不愿说，我不追问，但若是身体有恙，要及时看……”
宋英卓不耐的打断她“圣女何必与我说这些，我与圣女什么关系？”
杳生皱紧眉头，有些无措“英卓，你……”
不待她说完，小厮将马车拉来，他径直上了马车，对小厮说道“回府。”
杳生愣在原地，待马车驶出一截才反应过来，心事重重的回了司礼监。
马车行出一大截，宋英卓才掀开一角窗帘，杳生已背对他往反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杳生的身影，他才收回视线，他一拳重重打在马车的小几上，驾车的小厮忙问“大人，可有事？”
宋英卓清了清嗓子“无事。”声音却有丝沙哑。
他摸了摸那张小几，两月前，他们还共乘这架马车，杳生倚在这张小几上，他上马车时，她抬眼看来，眼中还有未收回的伤痛与回忆，他当时多想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他想抚平她的伤痛。
但杳生的好，就像天上那一轮圆月，轻而易举就被人看见，她是那么聪慧，勇敢，善良……时间所有美好的词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他感觉又心悸起来，捂住自己的胸口，是他还不够强，才会连抢一抢的勇气 都没有，疲惫的闭上眼，既如此，杳生，就离我远些吧，再远些吧，我害怕靠近，就忍不住想将你占为己有。
杳生回了司礼监，阿珠献宝一样的捧了一大捧桂花在杳生面前，杳生接过。
阿珠讨赏似的问“圣女，香吗？”
杳生笑“很香，辛苦阿珠为我摘了那么多桂花。”
阿珠满意的笑起来，杳生又道“今天我有些累，想早点休息，阿珠去找司礼监的小童玩可以吗？”
阿珠担心道“圣女睡吧，我在门外守着，谁来也不让他打搅你。”
杳生摸摸她的头，将房门关上，一头栽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直到夜色降临，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洒进屋内，杳生看着月光随着时间在地上迁移变化着，眨眨眼。
阿珠在门前无聊的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直到看到一双官靴停在自己面前。
她将树枝丢掉，站起“主子。”
雷嵉墨看她“小七，这些时日懈怠了不少，我来了你都没发现。”
阿珠赶紧低下头“小七领罚。”
雷嵉墨看看门，又看她沮丧垂头的样子，道“这次就饶过，再有下次，就不必来保护圣女了。”
阿珠急忙点头，心怕晚了他就会反悔似的。
雷嵉墨轻轻推开门，他习武，黑暗里也能视物，与床上的杳生对视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即将屋内的油灯点燃。
杳生一动不动，他坐在床边，杳生只看着窗外。
雷嵉墨低声问道“怎么了？”
杳生摇摇头，在柔软的锦被上划出痕迹。
雷嵉墨就这样坐着陪着她，杳生突然说道“我看不见月光的痕迹了。”
雷嵉墨将油灯吹熄，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杳生看了许久才侧过脸看他。
雷嵉墨见她看过来，摸摸她散在锦被上的发，贴近她耳边道“心情好一点吗？”
杳生搂住他脖子，他顺势躺在她身边，杳生闷闷道“好些了。”
雷嵉墨抚摸她的发“想讲讲怎么了吗？”
杳生将头埋在他胸前“不想说。”
“好，想吃点东西吗？”
杳生摇摇头，紧紧抱住他，他轻轻安抚着“那一会儿好点了，我们去夜市吃宵夜。”
杳生没有回答，雷嵉墨耐心的拍她背。
夜晚寂静，晚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