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
,便越发自责。
她要是早知道这些就好了,二郎是个好孩子,她让他心里难受了,他却从来没有指责过她一句。
……
沈林氏的悔意和着眼泪一齐落下,她几乎是说了一个白天,看到沈凤岐没有醒来后,她便强忍着失望,回去洗漱后休息。
到了夜里,沈老爷会代替她去陪伴沈凤岐。
夫妻二人如此轮替数日后,沈凤岐终于醒来。
他恍若做了一场清醒的长梦,在梦中他能清楚地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能感受到父母的抚摸和眼泪,可就是动不了一下。
“二郎,你终于醒了……”
他爹娘拥住了他,连沈老爷眼中都有了泪意。
沈凤岐想到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话,眼睛一酸:“爹,娘……”
立在角落处的齐小斋摸了摸鼻子,退出了屋子,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
没过几日,沈家为庆祝沈凤岐病愈,特意办了一场晚宴,许多人受邀前来。
沈凤岐跟随父母答谢完来往的宾客,被突然冒出来的齐小斋拉着一路朝着园中走去。
沈凤岐心中有疑问,齐小斋却像是知道一般止住他:“阿岐哥哥,你有问题待会儿再说,公主可和我约定好时间了,去迟了就赶不上了。”
公主?
沈凤岐更加诧异,但他没有再问,而是跟着齐小斋一绕再绕来到一处假山后,她侧耳听了听,笑道:“他们快要到了,阿岐哥哥,接下来你可不能再说话了,会被别人听到的。”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假山另一侧传来一群人的对话声,听声音似乎正是京城里与他同龄的子弟:
“沈二郎的病可好了,我几个姐姐妹妹可为他哭了好几场了,我要是生病了她们可都未必会这么伤心。”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这次他的病是积劳成疾。”
“积劳成疾也正常,就他练武的那个架势,就很不正常,我爹娘每次训我都拿沈家兄弟举例,说我学文不如沈大郎,练武又不如沈二郎,感情他们儿子比起沈家兄弟就一无是处了……”
“不只是你,我们这一辈里年纪差不多的,谁不被说呢,本来我家里都是五岁才开蒙的,后来我爹听说沈家三岁就开蒙了,就跟着把时间提前了,我小时候只要哪里书背的不好,字写得不对,就要挨一顿好训,一边骂我一边还说恨不得跟沈家换个儿子,我都想换个爹娘好不好!
“原来你家也提早开蒙了啊,我家也是这样,我还记得我七岁还是八岁时,终于认完了字,我爹本来还夸我说有进步,可出去了一趟,回来跟我说,沈二郎比我还小上一岁,都已经开始写文章了,就我还在那里跟乌龟爬一样,给他丢脸……后来听说沈二郎不学读书开始练武了,我以为终于能摆脱他的阴影了,结果他妈的他学武精进得都比我快,继续每隔一段时间被老爷子打骂…… ”
几名贵公子一回顾起自己的童年时期,都心有余悸,深有共鸣。
“我们和他生在同一辈可真是太惨了……要是能早生或者迟生几年就好了。”
“迟生几年可以,早生就算了,你们不知道沈大郎当年那叫一个打遍京城无敌手,真就把满京的子弟都硬生生比得跟土鸡瓦狗一样,我哥正好跟沈大郎差不多大,到现在听见沈凤鸣三个字手还打哆嗦……”
“这么说起来,我哥也是,他说现在有时还会做噩梦,梦见他和沈大郎一起被夫子抽查背书,羞辱得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
“巧了,我哥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没有生在沈家,成为沈大郎的哥哥或者弟弟,那可真的比死了还痛苦……”
“这样一想,沈二郎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有这样一个过于逆天的哥哥真不一定是好事。”
“谁说不是呢!像沈大郎这样的,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爹当年都直嘀咕,沈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吗?往年只有在书上或传闻中才听说过的神童居然真的生在了他们家……”
“……”
人声渐渐远去,沈凤岐眼睫颤动,百感交集。
“阿岐哥哥,听到了吗,你一点都不差呀,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让同龄人羡慕嫉妒的存在,只是你的运气很不好,遇到了这样的哥哥,但这样的哥哥不是让你用来比较的,而是让你用来炫耀的,你选错比较对象了。”
齐小斋拉住他的手,带他回了他的屋子,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他。
沈凤岐从信封上认出来这是他兄长的笔迹,他颤抖着手拆开了信。
信中兄长一如既往地先问候了他的近况,回复了他上一封信时问的问题,继而笔锋一转,提到了当年的事。
兄长说他当年其实就在闭目等死,直至某一日看到了误闯过来的沈凤岐。
他那时看着宛若仙童一般的弟弟,心中又是惊愕又是厌恶。
后来弟弟又去找他,还亲近地贴着他,而他却因为畏惧这一份温暖而推开了弟弟,还贬低了弟弟。
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之一。
其实弟弟那天的文章做得极好,他本来是想夸他几句的。
他很骄傲有这样的弟弟,也很遗憾让弟弟有这样不堪的哥哥。
也正是因此,他重新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打在了信纸上。
沈凤岐紧紧握着手中的信纸,背过身抹了眼睛,佯装无事发生:“你是如何和我兄长联系上的?”
齐小斋托腮看他:“我去问了你爹,他告诉我的。”
沈凤岐一怔:“我爹……”
“你爹很爱你的,要不是确实心疼你,也不会答应配合我,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你爹差点没把我瞪死。”她叹气,“这可这么办呀,我都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得罪了公公了,阿岐哥哥你以后可得好好护住我。”
她又拿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刀,是孩童使用的尺寸:“阿岐哥哥,我让吴钩找了好久,是你当年用的那一把刀吗?”
待沈凤岐确认后,她踢掉鞋子,上了沈凤岐的床:“我的人床上面怎么能刻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就是是他亲哥哥也不行,阿岐哥哥,我要把我名字也刻在婉君旁边了。”
沈凤岐气急:“这成何体统!”
“我想也是,哪有兄长和弟媳的名字刻在一起的,也太乱套了。”齐小斋转头一笑,指着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