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秋日的温泉旅馆是游人们最爱的度假胜地。
一家靠近富士山的百年温泉旅馆,是对老夫妻的祖传的营生。旅馆不大但整洁温馨,专属私汤正对着后院,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不见秋天萧瑟凄凉的景象。
远处就是富士山,对着美景泡温泉喝冰牛奶,放空思绪。雪见惬意地叹了口气,把毛巾盖在脑门上,身体慢慢下沉,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水波荡漾,有人朝自己靠过来,雪见没睁开眼,懒懒的问道“终于换好衣服了?”
不知道禅院直哉在害羞什么,泡个汤还磨磨蹭蹭的。
“咳,早就换好了,我是找老板娘要鸡蛋才耽搁了。”禅院直哉拿出两个生鸡蛋和兜网。
“那我们快试试吧,我还没玩过煮温泉蛋呢。”雪见坐直了身子,眨都不眨的看鸡蛋在兜网里慢慢煮熟,等着禅院直哉说“可以吃了。”
温泉蛋和冰牛奶是日本人在泡温泉时的特色食物,从小缺少人文关怀的雪见在这方面和外国友人差不多,充满了第一次的新鲜感。
禅院直哉嘴上没个把门“就知道你没见识才特意准备的。”
他早就摸清了雪见的底细,这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全来自于一路受到的教育和工作经验,书本和身边人没有参考她就无从下手了。
鲜少出门,人际关系单薄的雪见除了他没和别人出游过,泡温泉的习俗自然不在她的涉猎范围内,属于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阶段。
禅院直哉做了充分准备,力求补上雪见常识上的空白,好好嘲笑她,如果能让雪见说上一句“你真厉害,太感谢你了”就更好了。
雪见也确实玩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金眼暖融融的看向他,快要把他融化了。
然后他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不能把目的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雪见拉下了脸,“我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劳烦直哉少爷煮鸡蛋真是罪该万死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禅院直哉的补救毫无效果。
雪见长腿跨出温泉,浴巾包裹了她曼妙的身姿,留给禅院直哉一个潇洒的背影。
雪见承认自己有点大题小做。
听到禅院直哉的话后,她第一反应是恐慌。恐慌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异类被轻而易举的揭穿,然后漫不经心的递上她渴求的东西,再说一句:你的演技真差。
她知道禅院直哉不是这个意思,这小子纯纯日常嘴贱,但心底的阴影从没抹去,总有东西在提醒她,你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张扬开朗。你不是【律师月城雪见】,你没有她心胸广阔,不像她一腔热血,你是无知的【月城雪见】、狭隘自私的【月城雪见】。
你成为不了你想要成为的人。
禅院直哉这两天全用在哄雪见消气上了。
有时少爷脾气上来自己说着说着甩手走人,不一会儿又原路返回,拖着雪见走在路边的小摊上。
“买。”“这个也买”“我全包了。”
——不敢问女朋友吃没吃过糖苹果和鲷鱼烧,干脆全买回来的土豪。
雪见手里的小吃越来越多,快要吃不下了。禅院直哉还丧心病狂的玩投飞镖投了十来个十环,老板的面色愈发凄苦,拿出最大的玉桂狗玩偶打发了他俩。
这下把他俩的手都占满了。
被路人注目了一路的情侣终于回到旅馆,走了一天路的雪见已经生不起气了。
她本来也不是在生禅院直哉的气。
禅院直哉见她面色稍缓,不再是早上出门时冷冰冰的模样了,干脆趁热打铁,膝行到雪见的身侧,说着缠绵的情话。榻榻米木质的芳香和禅院直哉身上沐浴液的味道钻进了雪见的鼻子。
“别生气了,嗯?”
温泉之行统共才三天,已经浪费两天时间生闷气了,看在禅院直哉这么用心的承认错误下,还是给他个机会吧?
雪见故作矜持“还有一个月就是平安夜了,情侣互送礼物的礼节不用我提醒了吧。”
姑且给你个表现机会。
禅院直哉傻傻的点头,然后呢,还有一个月诶,不觉得现在想礼物太早了吗。
雪见不指望他的情商了,直截了当的道“希望你这回不要再送死亡芭比粉口红、满天星红玫瑰和发光小熊了,你的品味真差劲,禅院家没有美学课吗?”
“谨记你身为男朋友的觉悟,要是再送破烂我就把你和你落在我这的衬衣一起打包扔回京都去。”
金眸目露凶光,提起以往的礼物时下意识地皱眉,看来真的很不满意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所以女孩子到底喜欢什么?他干嘛要受这种苦。
“我不管,你自己想。我告诉你想要什么还叫礼物了么,惊喜,惊喜懂不懂。”雪见这时就像刁蛮的小女生,坏心眼的为难她的狗头男友。
“还是你不知道我的喜好?”
一道送命题。
禅院直哉住了嘴,女人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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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扶桑花在盛放,雅致的和室里沉木香香气幽幽,墙上悬挂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古刀。它的下首,禅院直哉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下,砸在对面人的脸上。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禅院重大气不敢喘一下,面前导购画册散落了一地。
“就这些?”禅院直哉拧眉“别告诉外面的女人浅薄到一匹抹布围成一圈就能奉为时尚了,就算是,我的女人审美也没差到这种地步。”
禅院重暗暗叫苦,我上哪知道你恋人的审美去啊,这是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了。
禅院重尝试祸水东引“要不叫真希小姐和真依小姐参谋参谋?女孩子之间应该更懂对方的喜好吧。”
有点道理。禅院直哉抬起下巴“还不快去把她俩给我叫来。”
某种程度上禅院直哉的传唤来得刚刚好。
真希真依的父亲,禅院扇喝醉了酒,又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怜悯自己世道不公,运气不佳,摊上这两个女儿导致丢了家主之位。
真希跪着听了半天,她早就忍无可忍了。可母亲的力气大得出奇,死死地按住她的头紧贴着地面,摆出心悦诚服的姿态。
屈辱席卷了禅院真希的全身,她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在禅院扇挥舞着日本刀就要劈向真依时,她猛地挣脱母亲的手,跳起来一掌夺过刀,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