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
老刘看到自家小少爷脸颊微红地走下来的时候,坐在车里暗暗发笑。
“小翊,女朋友吗?”
江翊忙摇头:“不是不是――”
不管是喻铭口中那个不一样的祁落,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温言细语的女孩儿,都是一样的。
祁落挂上锁扣,拧上门锁,手指划过门框最终滑在地面上。
江翊临走前,看了她很久,然后认真地说:“落落,以后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吧。”
她听完江翊那句近乎告白的话后,第一反应不是害羞兴奋不好意思,而是直入心扉的恐惧。
那种恐惧让她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以至于呼吸都困难起来。
绝对不可以,怎么可以。
他不会想到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经历过什么,我到底被什么样的人染指过。
他不会愿意同这样的我,不会愿意永远永远地陪在这样的我身边的。
一瞬间她真的很想乔苒能告诉江翊真相,这是自杀式的解脱,她不认为这是欺骗,却也不认为这是任何程度和意义上的善良谎言。
玄关的灯亮着,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渗出。
她会害怕,她害怕她会害怕。
昨天夜晚她一个人坐上列车,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温和善良,还问她小姑娘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家人不会担心吗?
等到那个男人沉沉地睡去,她还是死死地盯着两人之间唯一的阻隔――那个不算宽阔的扶手,坚持一夜没敢入睡。
凌晨四点她赶到这家酒店,办理入住手续,一个人趁着夜色乘电梯上楼,她会感到恐惧。她怕电梯上升到某层楼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闯进来,她怕所有黑暗中的侵袭,哪怕那是光。
所以江翊,真的很对不起,无论如何,违约的总归会是我。
或许,不敢建立契约的也是我。
后来的事出乎他们的意料,顾思晓不知因为什么事,或许是耽误了,一段时间内再也没出现过。江翊几乎每日都去探望在佑安医院的喻铭,在营养师的辅助下一个星期就让喻铭的体重增回了原来的数字。
有天下大雪,江翊被困在医院里暂时回不去,就多陪了一段时间。
顾思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的人去应聘喻铭家为他找的陪护,将喻铭控制的死死的。这次江翊特意从人才市场里找了个身份背景最干净,与江家也算相识的女人,照顾喻铭的起居生活。
喻铭妈妈听医生说儿子瘦了十好几斤,吓得差点从旻城赶过来亲自照看儿子,江翊好说歹说自己来陪护才劝住。
那天之后祁落就回去了,没人会放心她一个人呆在琰州,江翊便也没被什么不舍的情绪占据,他想见祁落,但是更想她安全。
但是他更不明白的在于,祁落为什么在那天回来之后异常冰冷,他原以为经历过这些事他和祁落的相处会变得如同以前那般自然平常,可事实证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缓和。
只是开始说了话,江翊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还是有的那层隔阂。
祁落坐在回程的车上,感受着指尖拽住江翊残留的感觉,她的触感在最近变的越来越敏感,或许是想刻意记住一些事。
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或许是因为想念的来的太早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回程途中她特意选择了大巴,虽然她的身体状况坐几个小时大巴会格外疲倦,但是晃晃悠悠的旅途会让她放松下去。
她回想着和顾思晓的对话。
顾思晓站在她面前好像一座山,于是便放弃了反抗。
他说,你的温和是装的吧。
祁落耸了耸肩:“我看人的呀。”
“有些人我连装都不愿意装。你既然知道我那件事,凭什么还会以为我对人是真的毫无防备?”
她不是毫无防备,她是防备过剩,倒是让她自己疲惫不堪。
“最新情报是,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拿你怎么样。”顾思晓坐到靠椅上,右腿往左腿上一搭,“你不如趁着最后时间帮我。”
“帮你?”祁落啧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你查了我这么多东西,不会连我和江翊的关系都查不出来吧?我会帮你?”
“你不帮我?”
祁落抬头看他:“我知道你要威胁我。”
他不是乔苒,乔苒不会真的说,可对面这个疯子会真的告诉江翊。
告诉江翊她被人狠狠地□□过,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在她放弃反抗的下一秒。有时候祁落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生性算不上坚定,甚至称得上懦弱,又或者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当老头子拎着她进了那件房间,她瞪着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看向对方的时候,那些与生俱来的胆小怯懦就主动占据了她的脑海。许是跟着外婆看了不少电视剧的缘故她能隐隐约约地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她想,她一定会和电视剧里那些女主人公一样,在被侵犯的前一刻被人救出地狱。英雄总会历经波折,这是外公告诉她的道理。
但是她被扼住咽喉,被以暴力方式制止了挣扎,她合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放弃了挣扎。人从满怀希望到落入绝望可能只需要一秒钟,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从没演到被撕开衣服被触摸身体的每个部位。
还有,她望着黑暗里那张看不清的面孔,听到的从她被拉进这个房间就萦绕耳畔的,犹如巫婆在电影里对着被献祭的圣女念的那段魔咒一般的“小苒苒,乖苒苒。”
她想到,她也没有可以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冒牌的女主角。
索性那场侵犯没有持续太久,祁落还没来得及习惯那种几乎让她灵魂抽离的疼痛,那扇小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门外站着的是母亲,外婆,和两个乡里的邻居,和她的表姐乔苒。
乔苒瞪大了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奶奶和姑姑冲进那个黢黑的房间,而她后退了一大步。
没有人会救我,那就都去死好了。
祁落狠狠地抖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会毫无防备地在大巴上睡着。或许不是睡着,她扶了扶混沌的头,心想大概是精神不济昏过去了一会儿。
昨晚在酒店也没睡上个好觉,看了太多报道中提到单身女性在酒店遭到侵害的视频,她不可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