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罪
而微微泛白。
在楼梯尽头可以看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地下室,那日产生投影的机器被祁冀拆掉,现在被她涂上了纯黑色的颜料,像块硕大的黑板。
她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粉笔,手指按着墙壁,把整个身体抵在墙上。
地下室与负一层的隔断门已经换了最先进安全性最好的锁,除了她没人能进来。
她的眼睛差点与黑暗遁为一体,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光还在挣扎着闪烁,祁落知它也命不久矣,却也无可奈何。
她写到。
第一宗罪。
为了让外婆回家,每天用维生素b6换掉了她的降压药的其中一片,使她药量减半,引发复发性高血压。
第二宗罪。
她轻轻写下四个字,靠在墙上想了几秒,放下了粉笔,又抬起手,在旁侧空白的区域写下“欲拒还迎,是为大罪。”
可我控制不了。可又有谁能控制的了。
在她遥望江翊背影的时候,有多少次她想着要转身背对他,不愿意去看他一眼――时至今日,情况背离了她当初的期待已经太多太多,似乎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大不可能对自己飏言相责,却也无法不责怪自己,可就算自控力如她,面对江翊也只能如这般,如她所言,欲拒还迎。
这是一个封锁,密闭,无人可以窥探其中秘密的房间。
祁落松手落锁,铁丝网上的那把锁的钥匙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哪,或许十年二十年,只要她不愿,便没人能打开这把锁,亦再无人能进入那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她拿起吉他,轻轻哼唱,坐在满房间的灯光之下。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第二天她就胃疼得死去活来。
先是上语文课,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语文课补起觉来,今日她却异常清醒,原因自然是身体的隐隐作痛。不可名状的疼痛感从胃部扩散到四周,她身体虽然本就不算太好,却又极能忍痛,所以能不动声色地忍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天赋,她在置她于水深火热的疼痛中苦中作乐,想不到吧,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天赋。
所以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沈悦才察觉到旁边祁落逐渐难以承受的轻微的颤抖。
“小落?”
她冲祁落挥了挥手,“你怎么了?该吃午饭了。”
祁落放下手机,上面有搜索的“吃了二十粒维生素b6会有什么后果”的页面,被她翻了个底朝天,有人说b6是水溶性,八小时后就分解了,所以现在的疼痛已经是确确实实地伤着胃了。
要命。更有甚者说长期大量服用会伤着神经,还有建议去洗胃的,建议多喝水的,严重的不严重的都有,想着百度医生终究是不靠谱,她索性不再看。
她有些费力的转过头来看向沈悦,“你自己去,我没胃口。”
“不是,你不能不吃饭啊。”
“不舒服,没胃口。”她生硬地重复,“我下午请假,你……”
沈悦起身走了。
她脸色实在难看得可怕,祁落总把她当傻子看,她的胃疼怕是已经超出了常人能承受的范围了。
还能怎么办?下楼左转,找江翊。江翊来哄一哄,说不定就愿意去了呢。
可她没想到今天的江翊心情也格外不好。
江翊跟他恰巧在教室门口碰上,他低下头听沈悦说话,一米八多的个子要听沈悦说话实在是费劲。
他说知道了,脸色毫无波澜……又或许是从他出现那一刻就已经臭着一张脸了,即使听说了祁落出事却也不能做出更糟糕的表情。他从沈悦身侧走过,然后上楼去找祁落。
这个时候祁落的座位已经空了,只留下整理好的书本和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此刻正沐浴在南窗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静谧又美好。
沈悦在对祁落的东西进行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了一丝端倪:“水杯不在。”
她与江翊对视一眼,便抽身向水房奔去,岂料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就听见祁落格外强烈的咳嗽声。
声音支离破碎,隐隐压抑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