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一)
“要。”
欲望吞没了理智,他顺从了酒精的催化作用,变成了梦里那只血液沸腾的,虚伪又热情的感观动物。
沈暮在凌晨时分离开了他的住所,而江一鸣则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才起身下床,从卧室一路捡到大门口,发现都是她的衣物,而属于他的,除了一条内裤外,全都不见了。
“……”
江一鸣默了默,将她的东西收好,洗干净,烘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挂进了他的衣柜。
洗漱做饭,出门上班,江一鸣戴上眼镜,系上领带,披上整洁干净的白大褂,又变回了那个衣冠楚楚,斯文禁欲的江医生。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
那天过后,被中断的疗程又续上了,只是方案有了些许调整,比如原本的就医地点从心理治疗室改成了沈暮在北苑的住所。
这一看就不是为了干正经事的,江一鸣不同意,于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了。一个月后,沈暮又出现在了酒吧,这次对方身边依旧是那个陈于风,以江一鸣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坐的很近,几乎让他产生了他们在拥抱和接吻的错觉。
那一刻,积压已久的yu火和怒火交织在一起,催生出了一种名为妒忌的低等产物。
他端着杯子,目光紧随着女人的身影移动,在对方彻底消失前,将酒一口闷了,起身跟了上去。
“你在找我吗?”沈暮抱着手,靠在墙上,对着东张西望的男人朗声询问,冷白的灯光落下,笼罩着她艳丽带点妩媚的面容。
江一鸣双手插兜,站着没动,只用眼睛上下打量她,表情很淡漠,眼神很露骨,不用想,他脑子又坏掉了,只要遇到她,他平时那些克制和礼数就统统变了质。
这时候,清心寡欲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至少在碰她之前,他还不是这么一个动不动就满脑子下流思想的衣冠禽兽。
“江医生。”她主动向他走近,微笑着打招呼,明明是在很正常地说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变成了勾人的,让人沉沦的喘息声。
“需要帮忙吗?”她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花瓣一样的圆润指甲带着浅浅的酒红色,像是陷进他的皮肤、刮蹭他的背肌后,残留在指缝里的丝丝血液。
“为什么不说话?”她仰望着他,双唇微启间,可以看见洁白的贝齿和若隐若现的猩红色的舌尖。他记得是清新的茉莉花香,湿软的,被动的,依附的,不似她平时性格那般独断强势。
沈暮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无奈一笑:“行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她收回手,向后退开一步,一只结实的胳膊却伸过来,将她搂了回去。
这不盈一握的柔若无骨的腰,曾经因为他的失控,在上面留下过不少与她肤色对比鲜明的指痕和掐痕。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非得天天沾花惹草?”江一鸣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她的下唇,语气冷嘲地睨着她。
沈暮眉眼一弯,握住他的手:“那你管管我呗。”
“我管你?”
“对啊,如果你愿意为爱做三,那我以后就只找你一个,让你当我唯一的情夫。”
“……”
瞧瞧,都出轨了还要立深情人设,这像话吗?江一鸣额头青筋跳了跳:“哦,那可真是令人感动呢!”
沈暮眼睛一亮:“所以你同意了?”
江一鸣冷笑一声,撤回胳膊,转身朝酒吧门口走。沈暮背着手,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对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天真无邪地笑。
江一鸣回头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板着脸,带着这个烦人的小尾巴回了家。
“我喜欢你这的装修风格。”
沈暮悠闲地在他的公寓里到处乱转,江一鸣则面瘫着脸,生火做饭,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把她本人当成一棵移动的圣诞树。
沈暮不以为意,继续逛,最后停在他布置简洁的书房里,她从书架上抽了本诗集,翻动间,一枚系着流苏的彩色书签掉了出来。
她将书签捡起,发现上面印着的是紫色的风信子,背面是字迹端正的楷书,摘抄的是诗集里的一小节。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沈暮缓缓念道,冷不防书房的门被人用屈起的指关节敲了敲。
“吃饭了。”
江一鸣瞥过去,触及她手里的书签时,镜片下的黑眸泛起了些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又被他不着痕迹地敛去,恢复成无波无澜的模样。
沈暮没发觉,看起来也丝毫不在意,应了声,就把书签夹好,跟着诗集一起塞回了书架。
“你厨艺不错,自学的?”
“嗯。”
沈暮随口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江一鸣也无话可说,她没提回家的事,他也不会主动去问,两人心照不宣地待在一个空间里,仿佛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小情侣。
“借你衬衫用用。”
“嗯。”
江一鸣望着从浴室走出来的女人,略微有些失神,她卸了妆,把头发散下来了,脸上少了刻意的引诱和假惺惺的笑容,似乎又变回了初遇时那个青涩的沈暮。
不……
其实当年也挺假的。
他扫了眼对方无名指上的婚戒,沉默地垂下眼睫,一时间,神色莫辨。
“在想什么?”
沈暮坐在他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衬衫,还只扣了三个扣,配上如此撩人的姿势,他不可能没有反应。
江一鸣微仰着头,镜片反射的光模糊了他那双漂亮的凤眸,嗓音喑哑。
“你。”
沈暮开心地笑起来:“所以你愿意了吗?”
真是执着,生怕他看不出问题吗?还是说即使他察觉了,也无所谓,那不仅是执着了,还很自信。江一鸣抿唇不语,抱着她翻了个身,然后把灯关了。
他在黑暗中摘下了面具,解放了自己真正的天性,肆无忌惮地攫取她的一切,坦露他的所有。
也不怪她自信,谁让他们都对她迷恋得无法自拔呢?
“沈暮。”
他灼重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喊我的名字。”
至少在这种时候,他应该让她保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