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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嗤笑。
地上铺着黑白格纹的地砖,张荆数过7块,转过一排洗头床,走进一条昏暗的狭窄走廊。
走廊两侧的木门都紧紧关着,偶尔传出几声含糊的□□。
张荆捏紧了手指,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弯腰走进去。房间很小,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窗帘没有完全合上,刺出一道晃眼的白光。
张荆眼睛扫过凌乱的床褥,地上散落着几只蔫了的避孕套和一件蕾丝胸罩。
她趴下身体在床底的杂物里翻找着,床下的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胡明珠的嘱咐言犹在耳。
“小张,我床下的月饼盒子里有点钱,你拿上回家去吧。”
“小张,你别管我了……回家去吧。”
张荆的手机械地在一堆杂物里游走,她整个人几乎要爬进床底了,正翻找着,露在外面的小腿被人抓着将她往外拖。
“你猫在底下干嘛呢?客人来了不知道招呼么?”
一个肥胖的老女人拧着眉头,面色不虞。被她拉出床底的张荆眼睛瞪的大大的,抽搐着双臂想要扑上去掐她脖子。
老女人不耐烦的赏了她一个耳光,“老娘现在没空和你闹,来客人了,胡明珠死哪去了,真是不懂事,没看见最近生意好么,也不知道体贴一下她老子。”
她肥胖的身体将不宽的门掩得结结实实,张荆的脸上浮起浅红的指痕,她冷笑道:“你昨晚没空,现在没空,那你死了有没有空?”
话音一落,又一个巴掌近在咫尺,就在马上要落到张荆脸上时,老女人停下了,她眼皮上的假睫毛乌黑浓密,把一对绿豆眼压得看不清情绪。
“别再搞你那套臭讲究,这回胡明珠可替不了你,少给我找事,不然我抽烂你这张小嫩脸。”
这时外头响起道男声:“胡姐,好了没有!不行我们去别家了。”
胡姐眼神一变,五指成爪,钳着张荆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她一边推着张荆往外走,一边软着嗓子道:“走啊,你们要是走了,整条街上可再找不到这么水灵的姑娘了。”
张荆的反抗被胡姐悉数挡回去,她被揪着辫子迎面对上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打量她的眼神让张荆忍不住发抖。
胡姐像是展示自己那条博美一般拉着张荆转了个圈,手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笑道:“才16岁,还是个雏儿,我可是把最鲜的都留着等你们来的。”
两个男人中年纪稍大的那个垂涎的看着张荆的身体,嘴里调笑:“还是胡姐够意思,那…… ”
“去吧去吧,我房间都给你们整好了。”
胡姐在张荆耳边小声道:“这次要是搞砸了,就算胡明珠也救不了你。”
胡明珠……
雪白的胡明珠,年轻鲜活的胡明珠,人生停止在昨夜的胡明珠。
张荆觉得身体里有个气球正在膨胀,挤得她喉头发堵,胡姐的每一句话都为这个气球注入一股强气流,张荆觉得自己要撑死了。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男人已经盖在了她身上。
他捏着她的下巴,眼中精光闪烁,这个面容平庸的男人转头对同伴道:“真嫩啊。”
“可不是。”
张荆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泡,胡姐把美发厅的地下室分给她住,天花板总是向下渗水,冬夜里冻得张荆指甲都泛着青黑,胡明珠把最厚的被子拿来给她盖,但胡姐抠门得要死,只在有客人来的时候给开空调,不出意外的胡明珠感冒了。
但她不在意,叼着烟扯走了一个又一个想操张荆的男人。
城市里新规划的楼盘开起来了,工地里燥的慌的男人们成群结队的涌进美发厅,所有人都累得要死,张荆却在胡明珠的庇护下过着清静日子。
“我真不是个东西。”张荆说。
男人浑身是汗,粗声粗气的掐着她的腰,“你当然不是……你是个宝贝。”
张荆被他顶得头撞上床头,她问他:“为什么……医院建得那么远?”
为什么医院建的那么远?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她们?
张荆意识到胡明珠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接连招待过四个男人的胡明珠手脚发软,脸颊红得滴血,瘫软在床褥里,连呼吸都轻飘飘的。
张荆去敲那些紧闭的门,“开门啊,救命啊…… ”
“姐,开开门啊,明珠姐她发烧了…… ”
门里的女人忙得飞起,脾气好的不理会她,脾气不好的直接就开骂了。
“滚!她发骚了找男人去。”
“找胡姐去呗,我可不是她的便宜妈…… 哎哟,轻点……”
张荆一连求了6扇门,她一生的好话都说尽了,没有得到一个好的回应。
冬夜里,工地的塔吊静默的伫立在楼房巨大的黑影间,张荆把所有的衣服都给胡明珠裹上了,她吃力地背着胡明珠走在路上,她太瘦了,因为反抗数次,胡姐停掉了她的三餐,只有胡明珠省下几口饭匀给她。
张荆又一次将胡明珠摔倒,她慌张的搂住胡明珠向下滑的头,“明珠姐,你别睡啊,我找车来…… ”
她分不清自己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
可是她们如此不幸,公路上白惨惨的路灯照不来一辆汽车,张荆只能继续背着胡明珠前行。
她被卖到胡姐这儿的时候曾经路过一家医院,坐在汽车里的时候觉得那家医院如此近,可真要用脚丈量的时候,却隔着天涯海角。
胡明珠在她背上醒过几次,第一次她还轻笑着说:“姐没有白疼你一回。”
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张荆越走越慢,她粗重的呼吸和那条再也走不完的公路,胡明珠又说:“小张,你别管我了……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