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他缓过了痛劲才看到,“开药时被铝箔刮的。没事。”
太微不足道了。
“看起来你挺难受的。陪你去医院?”
“老毛病。”他想了想,“确实得住院两天。我自己会安排好。能帮忙照顾孩子两天么?”
“行啊。”她没刨根究底。
——
车子开得很稳,他的神色缓和了很多,青肿的手背抵在腿上轻轻擦着,刹车一来,他连忙又抓紧了扶手,倦色还在。
健谈的司机找到了新鲜的话题,说着拐了八百个弯的亲戚里大龄未婚的晚辈。
二人随意应着声,很是敷衍。
敷衍不久后又被反噬。
司机稍有些恶作剧的问,“你这……家里人没意见么?”
她稍稍迟钝,“什么意见?”
“我们是同事。”口气不善,听着是不耐。
她这才后知后觉被问了什么,瞄了他一眼,想着已经有了答案也闭口不提。
司机见状,机敏的谈起了人生哲学。
这会儿,二人是都没了搭理的心情。
好在路也没多远,他又在腿上擦了擦手背,见没什么用才作罢。
车停了,他推开门才背包弯腰去拿靠在脚边的拐,脸色也随之舒缓开了,有了一点笑意。
她就送到了电梯口,回家时小女孩抱着她的大鲨鱼迎面扑了过来,他腾出手揉着有点乱的自来卷,“没事了啊。乖。”
他对孩子有点溺爱,几乎不见责备,很少因为孩子犯错了生气,小女孩也只在他面前才有着纯然的天真浪漫。
接了小女孩塞过来的大鲨鱼,孩子气的举在空中游来游去,玩了一会儿放回了椅子上,摊开手愉悦道,“好了呀!大鲨鱼把怪物都吃了。”
小女孩单手托着腮端详着他,一点不闹腾,不多时偎在他了的腿边,“爸爸。你以后不生病了好不好?”
他点了头,示意她自己先玩。
小女孩乖巧的将拐递给他,自己则先跑去书房那张小书桌上画画。
他不禁笑了。
住院这几天落下的事让他暂时没有再乱想什么,他整理着这些天没有好好看过的消息。
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工作耽搁了。
他手背肿着,打字自然更慢,问题琐碎就去了电话,他边翻着手边文件边梳理着,说着说着直到对方提醒着,“听起来你身体不太舒服。”
“没有。”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梳理完挂了后才发觉时间已经过了挺久,后背湿了,口干舌燥。
孩子玩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也累了,看着电脑上一闪一闪的消息发着呆。
身体的疲累容易缓解,那些在心里时不时浮出来的负面情绪却很难散去。
人在生病中应该会尤其悲观。
他想他这十多年里,自己能决定的事少之又少,自己能把握住的事也是极少。
他有着的心高气傲。
在站在走廊上看着调皮的学生恶作剧学自己僵直着腿爬上楼梯时。
在他下课正兴致盎然的问着老师难题,但衣服被同桌扯开,露出深灰色的校服裤子裆前泅湿了那一小块痕迹时。
他的信念崩盘了。
他原本试图不在意这些。
他能走,哪怕在康复中心里恢复时他由于单薄的皮肉一次又一次的磨破而沮丧至极。
他知道自己的伤棘手,知道偶尔会有的尴尬,不知道的是脸上恶作剧的神色,比嫌恶还让他难过。
他们在笑。
他觉得自己并不应该被笑。
十多岁的少年总是骄傲的,他也不曾例外。
他此时才明白,他骄傲的勇敢、忍耐和坚韧不拔对别人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价值,他被看到的只是别人想看到的。
他学会了隐藏。
他自傲也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