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分
在哥哥高考之后以失败告终,心烦意乱的哥哥无意中推搡了以此要挟着自己的他。
没有其他人知道。
哥哥之后结婚生子给这件事写上了句号。之后哥哥走得匆忙,他无法知道他是不是还依然记得喜欢过的人。而孩子胳膊上被烫伤的痕迹或许正是一个被欺骗的人对这段婚姻的怨怼。
他征询了朋友登门时该有的礼节,准备了得宜的礼物。新鲜痊愈的伤处一时没能适应他压下去的的分量,他耐着性子在出门前特意吃了效用稍长的止疼药。除此之外却没有再过多装扮了。
彼此之间并不全然陌生,他并不算慌乱,没有电梯,老旧的楼道里是二人一前一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他认真地跨上每一级台阶,是普通人都会有微汗的六楼,于是爬到时他有了些许喘息。喘息声中她看着他,他笑,“好久没爬过这么高的楼了。”
她没有回应,低头找出纸巾擦了他额上的汗,“我爸不想搬。”
“搬家是很麻烦。况且住惯了的地方会觉得舒适。”他右手拎着礼盒,微微低着的头像是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她的手,缓缓道。
老房子,家具也不算新了。
他的礼盒顺利递了出去,松了口气的同时没有让自己碰在木质椅子上的响声太大,开口道,“虞叔叔,好久不见。”
这样的场合他自然是拘谨的,她靠的近,隐约能听着他还没有平复的呼吸。
“嗯。”回应里依然没有过多的情绪,认真地打量着他,“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上小学了。”他语声柔和不少,身子也没那么僵硬了,有几分像少年一样温和且乖顺的应着话,多年前他便是这样到所里咨询该如何面对施暴者。一样平和且理性。
他少许有些紧张的神色柔软下来,她不由自主偏着头看他,忘了避开父亲的目光。
他目光迎了过来,想了想道,“虞叔叔。您想谈的不应该只是孩子吧?”
“也说不定。”她稍一愣,便听爸爸直白得略有些刻薄的扫了一眼他道,“你自己能有孩子么?”
“可以。”他随即又道,“去年体检时查了。”
她这才听明白之间说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她大约也知道他有些难堪的状况,没人会喜欢被拎到台面上提出来。她心里有了他,自然就有了千万般的不舍得,不舍得他的不易,也不舍得他难过。
他瞧出她神色变了,她的情绪很好看破,不经意反是笑了出来,“没什么,直接问是好事。”
她爸爸不满的哼了一声,“一步到位。我不喜欢磨磨唧唧为难人。”
她不明所以,想来的确也没有给太多冷脸,神色就又放松了。
他喝不了酒,她殷切的为二人布着菜,二人都吃得很慢,饭桌上也很沉默。
许久她听得一声叹息,“希望我这态度会是对的。”
他的声音则更低,“您放心。”
她当然知道这承诺中是什么,承诺何曾做得数。欢好中什么都好,不好时山盟海誓也不做数。
他的拜访结束在下午,止疼药的药效开始过了,他一步一步踩下楼梯时脸色便有了些苍白。
她在身后跟着,他这时不想回头,楼道中安静得只听着脚步声。
她唤了他。
他笑,“下楼可得专心点。”
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并不希望她什么都知晓。她是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不该全然去陪着他经历那么多可以不经历的生活。
她不知道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但记得到楼下时格外绚丽的晚霞。
他牵着她的手比独自走起来慢了不少,一深一浅。
她慢慢跟着脚步。
他的掌心有着一层薄茧,她小心翼翼摩挲着,他握得更紧了,这是他一生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