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身上裹挟淡淡的薄荷味儿,薄唇间溢出的声音比过耳的风还沉冷。
“江莺,你不乖。”
江莺移开视线,抿嘴:“我没有。”
李北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用虎口掐住她的下巴,眼神寂静,逼迫她与他对视,声音淡淡:“解释一下,为什么说谎。”
江莺眼皮耷拉下来,回:“我没有说谎。”
确实是有刷题过火的原因在。
看她倔强又隐忍的样子,李北既心疼又生气,面无表情地继续说:“被针对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说过你只需要备考,其他一切有我在吗。”
江莺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嗓子涩疼:“许霓说他们不会再找我的事了,今天这个情况,她不知道,也跟我说不会再发生。”
“你信她的鬼话?”
“现在的情况跟你所想的一样吗?”
少年的声音低哑嘲弄。
这是神明的通病,将一切丑陋美好化,无视那些腐烂的恶意。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那些仁义道德。
谁让他是疯狗,是恶徒,是她痴狂的信徒。一
江莺怕小狗发疯,眼神在苦涩中温和下来,抬手覆盖住李北冰凉的手背,手心抚上凸起的青筋,努力笑笑:“李北,我没事儿,现在都结束了。”
李北俯视她,声音淡淡:“江莺,别自欺欺人。”
江莺愣一下,垂下手,躲开他的手,斜眸盯着理发店隔壁快递站卷门帘上的浓灰,轻声说:“我没有。”
李北克制住,压下翻滚的暴躁,摆正江莺的脸,微凉指腹揩掉她眼尾的红。
“江莺。”
他的音调不高不低,不温不火,手指为她整理散落的发丝。
“他们永远都不会停手,只会戴上伪善的面具变本加厉,你能做的就是反抗。”
这类人在他的生活里满地都是,肮脏又龌龊,无耻又可悲,胆小又懦弱,自卑不敢宣于唇齿,黑心灌上滚油浇出鲜红的伪心。
漫长的沉闷充斥开来。
良久,江莺肩微颤,低喃:“李北,我想回家。”
李北没再说什么,牵住她的手揣进兜里。
“我叫个车。”
走出曲折的巷子,黑色的网约车停在路边,司机与李北对了一下手机后四位,启动车辆驶入车流,暖气驱散她与他身上的冷意。
后座上,江莺偏头,凝着窗外,眸中光影寂静沉暗。
坐在她旁边的少年,仰靠在车椅背上,发丝遮住几分眉峰,冷白的下颚轮廓清晰明了,搭在腿长的手骨节修长,拢在一起捻着一个铁质糖盒。
谁都没有说话,固执的沉默。
主驾驶的中年男司机有眼色地闭紧嘴,安静开车。
赶上下午的上班时间,车堵在市区路上,很长时间不见得动一步。路岸边上高楼耸立于雪间,荧屏上播放着广告,跳动着跨年倒计时。
江莺愣了下,今天是周一,2018年的最后一天。
李北偏眸,盯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几秒,语调冷沉:“下车吧。”
江莺迟慢地转头:“嗯?”
李北视线投在她的脸上,说:“去跨年。”
司机拐弯把他们放在路边,很快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之中。
风卷动起江莺的刘海,下意识抬起手臂按住。
李北拿来她的手,微垂眼,语气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很漂亮,不用挡。”
说罢,指腹摩挲过那道疤痕。
江莺与他对视,红灯转绿,她很轻地点头。
右眉上灼热褪去,大火的蒸腾被微凉取代。
顺着人流走到商场门口,江莺很少会在热闹的地方逛。
从城县回来以后,她都是两点一线。
踏上向下的电梯,到达负一层,暖气热浪扑面而来,最近的鲍师傅店门前排了很长的队。
李北找了一家火锅店,让江莺坐在这等他。
嘈杂的人群里,浓重的色彩中,一身黑衣的少年身高腿长,异常的扎眼。
直到看不见,江莺收回视线,掏出手机。
一个小时前,江婉瑜发来一条短信。
“莺莺,你哪不舒服?怎么又请假了?你的班主任跟我打电话说希望你减少请假频率,马上高考,现在都处于紧张状态。”
疲惫涨潮,喘不过气。
江莺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密麻的文字。
好多东西都像是一座座大山,艰辛攀过一座,又升起一座。不想爬了,呆在原地,地面上会出现裂痕,一不小心就会掉入缝隙。
尤其这些字眼。
明明只是一个数据形成体,冰冷没有温度,却能带来无尽的压力。
在此刻,身处闹影。
她却好似站在黑暗中悬空的崖上,往后走是熊熊烈火,往前走是万丈深渊。
这种被架起来,无法着地的感觉。
深入骨髓,难以忽视,无法驱赶,如同跗骨之蛆。
江莺耳膜上涌起阵阵鸣音,瞬息间,吞没一切试图挣扎的求生。
麻木中平静下来,她出神地看着桌面沉痼的油渍。
排到鲍师傅窗口,李北点了鸡丝、蟹黄、海苔三种口味的肉松小贝,还有一盒奶香提子酥,以及一盒土凤梨酥。
结完账,李北扫视一圈,定在角落里狭小的花店。
花店的玻璃门只有一扇,他推开,门上的招财门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淡雅的花草渐挟而来。
在包花的老板娘抬眸,迎面撞上少年冰冷的视线。
“呃,你好,请问需要什么花?”
李北视线游走在花间,停在喷好漆的玫瑰,以白玫瑰打底,花瓣及花心边缘泛起黑的花上。
老板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开口介绍:“这个是喷色玫瑰黑骑士,花语是:爱是相互守护,你放纵我的任性,我保护你的柔软,很适合送女朋友。”
“帮我包一束,谢谢。”
“好的,稍等。”
拿着花束走出花店,李北停在火锅店门口,透过人影望向低着头的女孩儿。
气味辛辣,热气弥漫。
江莺在服务员第三次来询问,欲给李北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