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
华俸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焦心道:“可是都城的朝局瞬息万变,你师父在皇子手里,若你去了都城,岂不是要掺进那一池浑水中去,任由他们瓮中捉鳖了!”
“呦呵,骂谁呢,你才是鳖,”在火烧眉毛的时分,神梦机仍有闲心打趣华俸。
“你!”华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神梦机,咬牙切齿道,“先不同你一般见识。不过我倒要提醒你,都城实则虎狼环伺的是非之地,若是与皇家有所牵扯便更是魑魅横行。你与你师父不抽筋拔骨一遭,是万万逃不出那一潭泥淖的。”
神梦机看向时墨与华俸,诚恳道:“多谢你们的提点,我去意已决。师父于我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我无以为报,如今只能拼尽身家性命换取他的平安。”
时墨见他已下定决心,便不再劝阻,只问道:“时府在都城也能排上一点名号,需要我帮到什么,尽管开口。”
神梦机却淡淡一笑,摇头道:“此事已然牵扯进前朝与皇子的割据之中。高门望族如若横插一脚,必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时府在渝都本就已前有狼后有虎,我怎能让你的族人被我连累。”
时墨俊眉微皱,想多言几句。
神梦机却抬起双臂,姿态端正地行礼作揖,朗声道:“山高水长,神梦机就此别过二位。山水有相逢,望君多珍重。”
语毕,神梦机豁然一笑,眸色灿烂,宛若吸收烈日的光彩。
他拜别时墨与华俸,一路疾跑至云孟邑的港口。
照云江水天一色,清风徐徐。
李老头十年如一日地在江边支着摊子卖香囊。
瞧着神梦机气喘吁吁地跑来江边,李老头稀奇道:“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你师父种的挽梦香草净数被你薅光,你又来找我讨草苗了不成?”
神梦机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哈哈大笑:“李老头,这次我不是同你讨东西来的。”
李老头胡子一吹,纳闷道:“欸,那是作甚?”
神梦机脸上浮现复杂的神色,有忐忑,有忧虑,有期待。
他走向港口的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站于其上,在李老头惊诧的目光中,高举手臂挥手道别。
“你这小子,好端端的,坐什么船啊!”
李老头赶忙从竹椅上跳起,身手矫健地跑到港口,冲着随水远去的小舟喊道。
“我要去见师父了!李老头!”少年清亮的声音悠悠飘荡在水波不兴的江面,“我去渝都,便能见到师父了!”
李老头急得跳脚,毛发稀疏的脑门飙出几滴汗,扯着嗓子大喊:“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先前把你师父气走了,现在又巴巴地去找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呐!”
爽朗的笑声自远方的小舟响起,横越万顷碧波,渺渺传到李老头耳边。
“我再也不会气师父了,这次我一定把他接回来,到时候你可要准备烧鹅招待我们噢!”
李老头无可奈何地晃晃脑袋,望着烟波浩渺的粼粼江水,乐呵呵地憨笑几声。
他迈着步子缓慢离开港口,自言自语地打趣道:“你们要想回来,还得看照云江的云雾——允不允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