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金银(上)
的好奇压了上风。
宿九川喉间滑落下几滴水,依旧不语。
“欸,我说你小子,耽误我这元宵佳节的好光景,总该付我点什么。老夫不要你那劳什子金银,陪老夫聊聊天,权当老夫医治的酬劳了。”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宿九川回过头,右手倚着木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说话的声音很轻。
白方尊上前扶正宿九川的背脊,往后垫了张毛毯,正巧对上宿九川提防的目光,忍不住鼻间轻哼了声,引得胡子上下摇摆。
“雇主?”宿九川在心中遣词造句,藏在被下的指尖有些微凉。
“就那么简单?就只是想投奔你门下的门客?”范可思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把着串冰糖葫芦,与卿玥迈步于东街,向着兰亭街口正唱着新戏《醉金银》的戏班子处靠近。
卿玥手里的糖画依旧完整,画的是幅马踏飞燕。“不然你觉得呢?”
“那小子,不是,他、他都那么抱着你了,我还以为……不过想来,确实也不可能,他比我哥差远了,你说,是吧?”范可思想起白日树林下的那情景,愈加愤愤地咬了口糖球,甜腻的金黄外衣在舌尖散开,方才觉得解恨。
“净胡说。”卿玥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二人身后三米远的小厮们连忙快步赶上。
戏台下已攒聚着不少人,每至间场便连连喝彩。台上化着浓丽戏妆的各式角交替变换着站位,手上的架势一点也不因天寒而松懈。
台边点着的琉璃烛火把舞台照得明亮,身着黄金帔风的花旦眼波流转,凝眸至不知何处的远方,兰花指捏起的黄色手帕低低垂下,偏凤下摆的珠子映射着亮光。
“散金银喽——”花旦的嗓子通透,将带着凄楚之色的声音传得很远。
身后一丑角模样的戏子扬袖,袍中的金色纸带霎时被街口的晚风吹散,于空中肆意舞动,向台下观众所站之处飘去。
那花旦的眸光突而晶莹了许多,金色纸带落在顶花之上,漂浮于视线之旁。除了她自己,没人在满堂彩的欢呼与掌声里听见那一声轻如鸿毛的叹息。
芙蓉湖心的水波颤动,小包房中碎银同黄金掷地的闷响被四摇的骰子声淹没,甲板同船厅里奏乐饮酒的人影包裹在华服之下。
湖畔的莲花灯向湖心飘去,风浪溅起的水花把几盏烛火熄灭,失去了亮光的莲花纸架被水濡湿,如同覆灭的小船,沉入湖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