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早晨俞唯心和陆湛一起出门时,遇到隔壁家祝叔叔锁屋门,带着小女儿岁岁出来。
两人和祝元山打了招呼。
陆湛道:“祝叔,今天这么早送岁岁?”
祝元山将女儿的小书包放在前面车框里,笑道:“今早家里没开火,带她去单位吃点饭。”
俞唯心看了眼祝家门上的锁,想起岁岁的妈妈乔付琴。
乔阿姨在菜市场包了个摊位,卖水果蔬菜,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市场进货,送岁岁去上学的事情一般就落在祝叔叔身上。
岁岁站在爸爸身旁,乖乖的叫道:“心心姐姐,湛湛哥哥!”
她歪着脑袋看向俞唯心的右脚,新奇道:“心心姐姐,你的脚好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俞唯心微笑道。
“你姐姐可坚强了,受伤了也不哭,吃药也不哭。”祝元山趁机给女儿洗脑,“你在学校里也要坚强一点,不能随便掉眼泪,知道吗?”
“爸爸,我才没有掉眼泪,我也没受伤。”岁岁嘟起嘴反驳。
看着小娃娃不服气的眼神,俞唯心忍不住笑了。
祝元山也笑,“这小妮子,现在大了,哄不了了。”
祝元山将女儿抱上车,推着车出去时,他道:“这两天,天天开会到十一二点,每晚到家都得半夜。小湛,昨晚你爸回来了吗?”祝元山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些睡意不足的神色。
陆湛摇了摇头:“昨晚打过电话回来,说要加班到很晚。”
“那肯定是连夜开会了。公司最近这个项目比较大,牵扯的事情也多,估计太晚了就在公司宿舍住下了。”祝元山肯定道。
祝元山与俞父一样,都在公司车队上班,负责开大车运输建筑材料。所以对公司的事情还算了解。
不过工作的项目不同。俞父近期负责一个临市的项目,几个月里经常要出发,一走好几天的时间。而祝元山,因为自己大舅子在公司做项目经理,领导看在面子上,给他安排的一般都是近处的项目,他需要出差加班的时间不是很多。
俞唯心听到陆叔叔昨夜没回来,愣了一下。
昨天他说好要去医院检查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去。
去学校的路上,俞唯心坐在陆湛后车座位上,有些出神。
若是陆叔叔没去医院,要不要再提醒一下陆叔叔,建议他早些去做检查?
陆叔叔为人负责,工作认真。但是他平日里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大概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也忽略过去了。
上辈子,这个病发展过程很迅速。
俞唯心因为陆父的病,专门查过很多文献资料,也咨询过许多专业的医生。
胰腺癌前期几乎没有多少病症,不过是体重减轻、皮肤轻微发黄,好似营养不良,偶尔胸闷胸疼,也不明显……
车轮压过一个小小的土包,俞唯心随着颠簸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陆湛腰间的衣服。
陆湛半回头扫过一眼,见她目光有些出神,轻嗤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俞唯心抬眼看向男孩的后脑勺,她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陆湛,陆叔叔……好像生病了。”
车子“吱呀”一声停住。陆湛左腿撑住地面,回过头来看她。他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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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珲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半,差点耽误了检查。
昨夜开会到下半夜三点,他回到总部的宿舍,随便洗漱了下便睡下。一觉醒来后已经早上8点多。这些日子连轴转,满打满算每天睡眠也就五六个小时。
前些天身体开始难受的时候,他也有心去做个检查,但是因为工作繁忙,只能一直拖着,直到昨天,看到俞唯心担心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陆湛。
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安心。
陆辰珲拿着医生给开的各项检查预约挨个去做了一遍,做到最后一项的时候,就诊卡里没钱了。
护士给他指了个地方:“那边缴完费,再过来检查最后一项。”
陆辰珲客气的点头道谢,到了护士给指示的大厅位置。
贴着墙一排五个机器,面前都有人在排队,陆辰珲站在其中一排后面,手中拿着检查的单子和银行卡。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粗暴的责骂声。
“拿个轮椅那么慢,干什么吃的?!”
回过头,就见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指着推轮椅的人责骂,待轮椅近了,他随手将身旁的男孩扯过来,推到轮椅上坐着。
男人手中夹着一只烟,烟已吸了一半,大半的烟灰因手指的指点时不时落在轮椅上男孩的身上,男孩也不敢吭声。
推轮椅的小伙子不住的道歉,讨好道:“邢哥消消火,我这不是头次来这个医院,找不清楚。”
“呵,我看你去哪个舞厅都溜得很,黑布隆冬的,也没转过向。”
小伙子还在赔笑,男人不在意的抽了口烟,眼神瞟过前面排队的队伍,视线扫过陆辰珲,又移开。
“怎么还不来?”男人似乎没了耐心,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让你找人给安排个病床,这么麻烦。”
“邢哥,我找了,那边说稍微等会儿,护士在给换被褥。”
轮椅上的男孩弱弱插话:“我不用住院……”
“不住你老子!”还未等男孩说完,男人伸手粗暴的给了他一拳,“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三个打一个都能让人给揍成这熊样……”
被打的男孩,看起来大概十几岁。壮壮的身材,头上包着块纱布,大约是为了固定,又用纱布在头上缠了两圈,他左下巴处有一块青紫,但没有流血,看起来像是和人打架弄伤的。
男孩被打的向旁边狠狠歪了一下,又坐正回来。脸上压抑着,不敢再说话。
陆辰珲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继续排队。
“那人叫什么?家里干什么的?”陆辰珲听见男人问。
身后一时没有动静,过了几秒,又听见一声冷笑,男人道:“别跟我犯犟哈,别让老子生气。”
僵持几秒后,男孩最终说出来个名字。
男孩声音不大,在嘈杂的医院大厅里,声音更是被覆盖了大半,但是陆辰珲还是听见了。
他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心想着大约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