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
小的世家,不断壮大家族势力,早年也曾向尹家示好,俨然有结盟之意。尹家门徒武力并不出众,但家族中药典医书丰厚,还培植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毒物,樊家对此稀罕得很。不过,樊家的好意,被尹子珏毫不留情面地回绝了。
自那时起,樊家对尹家明里暗里的压制便没断过。
尹惊舞清楚,尹家若再这么衰弱散漫下去,迟早有天会被樊家吞入囊中的。
如今,也只能盼着尹世霖能明白这个道理,快点成长起来,扛起尹家,别辜负了尹子珏多年的心血。
昭歌听罢道:“一个月前,他担任掌门之位的消息传出时,我已身在南地,离松陵太远,就没有回去恭喜他,想不到,居然会是尹天晟主动让出位子。”
尹惊舞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尹天晟平日有多冷血我是亲眼见过的,此次却因二婶娘去世便执意让出掌门之位,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是我过去将他想得太坏了?”
昭歌道:“兴许吧,但我觉得,你还是得小心些,尹二叔那个人,心思深得很。”
雪夜沉默会儿问:“这个尹家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尹惊舞道:“她?说她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她出身名门,听说过去,尹长峰掌门痴迷医道不管事,子珏哥又太小,那时的尹家上下全靠她照看,此后十多年,她帮着子珏哥料理尹家,在内与尹天晟斡旋,在外与别的世家交涉,自然不是一般人物。”
雪夜若有所思,昭歌道:“你有疑问?”
雪夜浅笑:“没有。”
尹家的事他完全不了解,单从惊舞这些话里妄自猜度的话,有些失礼,于是他只在心里重复那些疑问:
邵虹能够把持尹家,想也是个能力出众的人,既然尹家都到了这份上,她何不自己上位做掌门,反而要费心费力扶持无意掌门之位的尹世霖?
念此,雪夜问:“昭歌,你们松陵那么多除妖世家里,可有女掌门?”
昭歌一笑:“有啊,还不止一个呢,临江当地选贤任能不论男女,我记得上次捉妖盛会前三甲,便有个女捉妖师。”
“哦。”雪夜徐徐应了声。
是有点奇怪,不过,也许有别的原因吧。
***
距曲流觞在后山竹林中撞见尹惊舞,已过去了一日。
夜幕下,曲流觞独站院中,心潮起伏。
从知道樊家人在巫溪后,他出入更加谨慎,连清心楼也不再去,想来,只要能避开,不与他们离得太近,他的身份便不会轻易暴露。
修炼千年来,他周身妖气已被重重压制,变得十分轻微,寻常的捉妖师想识破他的伪装,也非易事。
屋内,祝若言画了几日的富贵牡丹图总算完工,她揉着酸痛的眼睛,打开窗,想让风快些将画吹干。
小雪正在窗台上卧着,她推开窗后,黏人的猫立刻跑来缩进她怀里。
祝若言抱着它倚上窗棂,无意间见曲流觞在院子里。
他半隐在院当中那棵海棠树下,身姿挺拔,许久未动,似在凝望夜色。
今日,他似有点心绪不宁,与她在一起时常会走神,也不知是怎么了。
祝若言将小雪的头转向曲流觞的方向:“小雪,你说他怎么了?”
小雪往那边瞥了瞥,幽黑的猫瞳盯向她,轻轻咬住她的手指。
咬了咬,又抬头望她:“喵——”
祝若言不解道:“你说什么?”
小雪当然无法回答她,耳朵一动,从她怀里蹿出来跳走了。
祝若言发着愣,她记得,小雪似乎不是很喜欢曲流觞。
初见时,它便对他展现出极大的敌意,两年的时间过去,那显而易见的敌意倒是没了,但也从不与曲流觞亲近,来去都避着他。
小雪先前,从来不会如此对人的……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若言叹了下,方转身,曲流觞不知何时正站在她身后。
见她面露倦意,想是累着了,曲流觞道:“画完了?”
“嗯,不过,画还没干。”
曲流觞手指勾起她散下的一缕头发:“瞧你,眼睛都熬红了,先去睡吧,画我替你看着。”
祝若言打了个哈欠,确实累得撑不住,依言回了内室。
曲流觞熄去几盏烛火,坐在窗前,凝视面前铺开的牡丹图。
只要看着这画,他便能在脑海中想象出祝若言坐在案前一笔一划认真描绘它的样子。
她真是爱极了画画。
那年初遇祝若言时,是怎样的情形,曲流觞总是记忆犹新。
当初,他修炼即将大成,到了要过情弦的时候,需要下山了,幽篁山德高望重的老龟特地替他算了卦,道他的命定之人,身处巫溪上城。
他乘风来到凡间,到巫溪上城时,还不敢走进市井,先落脚在上城北边的山林里。
那山中,有个姓黄的书生隐居其中。
曲流觞对凡人很是好奇,有天趁着那书生不在,偷偷溜进他家里。
当时他进屋,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屋里其他新奇的陈设,而是书案边挂的一幅墨竹图。
画中那竹子挺拔清秀,枝叶疏朗,浓淡相映,笔锋圆润又不失力道,潇潇飒飒的,描摹得格外传神。
曲流觞呆看许久,满是惊叹。
他成日在幽篁山万顷竹海里生活,没想到,世上还有凡人能将竹子画得如此生动……那该是怎样一双好看的手,才能画出这样的画?
没过多久,那书生携个男子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曲流觞使了隐身术,立于室内听着他们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