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这就是七岁的小钟溺与单父的第一次交锋。
有了那狗血的身世横亘在前,钟溺养在单家的十年间,之后每一次与单父的见面也都注定了不会太平。
单父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钟溺越是和颜悦色、装乖卖巧,单父就越是觉得钟溺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在与单珹合起伙来要陷害他和他的宝贝Alpha小儿子。
而钟溺本人于前面九十八辈子的人生里早就横行霸道惯了,虽然这辈子“寄人篱下”有心和平共处,只可惜大多时候都一没忍住就弄巧成了拙。
就像单父今天的生日,钟溺太清楚单父有多厌恶自己了,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杀妻仇人的女儿去分享他的寿辰蛋糕?
钟溺在餐桌上表露出对蛋糕的垂涎,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挑衅激怒对方。
单希珩好不容易在两个大汉Beta护工的帮忙下,将单父送回了房间。
一顿寿宴就此不欢而散。
单珹不甚在意地直接点破钟溺就是故意激怒单父的行为,明明该对任性小孩儿严加教训,单珹从神情、语气到肢体动作却都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
他仅是屈指敲了敲某人的小脑门,趁钟溺愣神,顺势将钟溺推出了洗手间。
过了几分钟,单珹从洗手间出来。
他的衬衣衣领敞开了几粒扣子,衣服面料也被打得有些湿和透,但因为是深色的衬衫,倒看不太出里面皮肤烫伤情况究竟如何。
钟溺候在洗手间门口挡住了单珹的去路。
“没冲够时间。”钟溺不让单珹走。
单珹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餐厅方向,心不在焉道:“已经不烫了。”
钟溺不依不饶:“再冲十分钟,不然就不许走。”
“钟溺。”单珹灰蓝色的眸子,眸色微沉。
钟溺张开五根青葱手指,讨价还价:“五分钟。”
她就是见不得单父偏心眼偏到天边去的那副样子,有病归有病,凭什么差别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子啊!
可钟溺算天算地,怎么也算不到,她就想气气老头儿给单珹出口恶气,谁知道最后还牵连单珹受了伤。
早知道老老实实装鹌鹑算了,呜。
“哥哥就再冲五分钟嘛。”
单珹很高,十年前,十六岁的单珹身高就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七岁的钟溺小朋友那时候甚至还不及对方的腿高。
而如今,十年过去了,钟溺的身高依旧没能追赶上单珹。
钟溺踮起脚尖凑过去,轻轻对着单珹领口还沾着水珠的皮肤吹了吹,仿佛吹吹,烫红的皮肤就不痛不难受了。
她努力眨了眨在单珹进卫生间那段时间,自己故意用力揉红的双眼望着单珹:
“哥哥,我错了,我以后见了单先生保证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投怀送……”抱。
十年了,小丫头爱乱用成语的毛病依旧,听钟溺越说越放飞自我,单珹失笑打断:“在单家有这么委屈你?”
钟溺蔫了吧唧地摇摇头,这会儿刚闯完祸,她哪敢说话呀。
大手揉了揉钟溺的小粉毛,单珹说:“那汤没你想象得烫。”
骗人!
如果汤不烫,单珹当时绝不会在钟溺冲上去想帮他擦掉汤水的时候,下意识挡开钟溺直接接触他浸湿衣领的手。
单珹想错开钟溺堵在洗手间前的身体,钟溺却双手拖着他不肯放行。
拿固执的小少女实在无可奈何,单珹叹了口气:“五分钟?”
钟溺首肯:“五分钟!”
·
在《逆命Omega》这本书的设定中,Omega信息素被科学研究证明,在医疗,特别是精神医疗方面极具临床辅助治疗价值。
单珹是极为稀有的SSS级Omega,而且信息素类别为罕见的镇静类。
钟溺明白单珹烫伤都没心思处理,到底是急着要去干什么?
也知道单父一旦发起疯来,控制不了自己恐怕连被他宝贝得不行的Alpha小儿子单希珩都要遭殃,更何况是不受待见的Omega儿子单珹了。
所以当看到单珹和单希珩从单宅后院一起出来,钟溺早有心理准备。
单珹有一双很适合戴戒指的手。
他的手不像大多数娇柔Omega那样柔弱无骨,单珹的手指节宽大、骨肉匀称。
虽然适合戴戒指,但单珹的手上其实从不佩戴任何首饰,更没有深受上流圈Omega追捧的那些繁复指甲装饰物。
单珹的手总是干干净净,却另有一种高高在上无法言喻的性冷淡感。
钟溺喜欢看单珹用这双手,工作、用餐、开车,还有摸摸她的头。
她喜欢对方手上每一根手指的长短、骨节粗细、指甲盖形状,乃至十个指关节上的每一条皮肤纹路。
而现在这双手的右手指腹上,却沾染上了钟溺非常不喜欢的颜色。
钟溺轻抚过单珹指腹边缘的一层薄茧,从染血的指腹检查到掌心,掰出了一块同样染血的碗碟碎片。
“老头儿就不能有点新意?”忍了忍,钟溺还是没忍住吐槽。
这都十年过去了,单父爱拿瓷片当凶器的习惯怎么还不改的!
单珹与单希珩的Omega爸爸单先生,其实满打满算如今也才四十几不到五十岁,私下称呼对方“老头儿”,纯属钟溺个人情感上的泄愤口嗨。
单珹向来不管钟溺口头上对单父礼不礼貌、尊不尊老、懂不懂事,倒是单希珩每次听到钟溺这样称呼单父,必定会与钟溺有一番争执。
然而这一回,钟溺等在后院门口截停了单珹他们,单希珩听到钟溺这么没大没小叫唤单父却毫无反应。
他就像是没看见钟溺一般,擦着钟溺的肩膀径直离开,全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单珹静静盯着单希珩远去的背影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却见粉发小少女正皱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专心致志想把碎瓷片从他掌心抠出来。
单珹收拢掌心,钟溺下意识“诶”了一声,下一刻那块染血的瓷片便被单珹随手扔进了后院的垃圾处理箱。
“很锋利,别玩了。”单珹说。
“谁说我要玩了!”她是三岁小孩吗?谁会玩这种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