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010.道歉
姜酌、蒋灿灿两人匆匆赶到时，学生们正搬着椅子排队入场中。
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是许久未见。
她们跟在一列队伍后头往场地里头走，耳边总有几个稚嫩的声音发着牢骚，埋怨学校不在体艺馆准备塑料凳。
就像是青春在眼前重演一般，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从队伍的中间慢悠悠挪到了最末，鼓起勇气跟身旁两位学姐打起了招呼：
“姐姐，你们是来演讲的优秀毕业生吗？”
闻言，蒋灿灿有些羞愧的笑着，猛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凑热闹的哈哈。”
“嗷。”丸子头女孩半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又问是哪一届又问当时的校长是谁，比人口普查查的还密。
说到后头，蒋灿灿已经疲于应付，随口回了几句就想打发她走。
走进大门时没了人群的遮挡，姜酌才发现这体艺馆的二楼居然直接改成了室内篮球场。
听女孩讲，现在市里重视学生的全方面发展，加上七中的篮球校队一向成绩优异，前两年翻新时就给这加了个室内的球场。
远处前排，七八个人正围在一堆不知干什么。
片刻后……
处于这个小人群中心的裴岭，借准备演讲为由终于脱身，他才刚从人堆里挤出来，就看到了门口正被蒋灿灿挽着的姜酌。
她怎么会来？
裴岭脚下方向一转准备穿过人群去找她，但刚迈出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他回头一瞧，竟然是校长，也是曾经的教导主任。
对方拉着他又是叙旧，又是念叨这演讲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让裴岭一时无法脱身。
“小人得志。”方旭鄙夷的望着已然走远的裴岭，小声骂道：“不就是仗着家里牛/逼，没了这背景谁乐意捧他呀！”
“行了啊，今儿少说两句。”说话这人穿着高定西装，找到贴着自己名牌的位置坐下，道：“咱还得求人办事儿呢。”
想起正事，方旭面上也只好掩饰着些，可心中却仍旧不服气。他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坐下，却不经意瞥见了门口熟悉的身影。
“诶，项泽！门口跟学生聊天那女的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项泽回头只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答道：“能不眼熟么，前几天还去了人家订婚宴呢。”
“啊？什么时候……”
方旭迟疑一下，转瞬又反应过来指着门口道：
“不是蒋灿灿，我说她旁边那人！是当时天天跟裴岭屁股后头那女的吧？”
项泽闻言再次回头去看，果然在蒋灿灿身旁还站着个女孩。
“就她吧！我肯定没认错，那会儿我就说了姓裴的两句，她瞬间跟个点燃的火药桶似的。”
虽然和当年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确定是她。
方旭的声音依旧没停，聒噪着像是不得回应誓不罢休，“殷勤有啥用啊，呵。裴岭照样不搭理她，人有钱呀啥样女人没见过……”
此时项泽早已回过身来端坐着，对于方旭明显不善的言论也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只是手指反复在昂贵的腕表上打着圈，眉头紧蹙着似乎很是纠结。
演讲活动很快开始，台下学生、教师包括毕业生们皆已落座。
虽然才说自己是来凑热闹的，但实际上蒋灿灿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她特地找了负责人帮忙把位置调到了最角落，顺便也帮忙把姜酌的位置也挪到来了这边。
显然校领导是非常重视这次校庆的，请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往届毕业生，甚至有不少连姜酌也得叫一声学长、学姐的前辈。
演讲顺序是按照入学年份排的，裴岭刚好排在第四个上台。
他今天穿的衣服……
“我说——”蒋灿灿满脸不可置信，“你们俩这衣服……是撞衫？！”
姜酌睫毛微颤，无意识伸手整理脖子上的围巾，僵笑着否认。今早换衣服是她才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外套被蒋曼云洗了还挂在阳台上没干呢，无奈之下她从衣柜里找了件高中时候的外套穿上。
但当时并没有多留心，忘了这大衣身上还有着故事。其实就算记起了，也想不到裴岭居然会穿这件。
高二刚开学那会儿，姜酌的自行车被人偷走了。
恰好当时姜正青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买新车之前家里没人能送她上学，自己步行到公交站赶半小时一班的车去学校，一周就迟到好几次。
某个周一的早上，她一手书包一手外套，火急火燎地从单元楼上冲下来，紧接着“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
嘴里叼着的早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姜酌抚着额头愣愣地盯着那人看，反复打量着彼此的大衣。
发现是同款之后，她不自觉翘起嘴角，心中感叹着缘分使然。
裴岭觉得有些尴尬，急着要辩解却见姜酌一把捡起地上的早饭，接着她便走到自己跟前，献宝似的把包子递过来。
“吃吗？没脏。”
“……”裴岭觑眉。
“你是来接我一块儿上学的吗？”
“要迟到了，今天杨老师值周。”
“！！！”
此言一出吓得姜酌是啥也不管啥也不问，往自行车后座一坐就催促着他出发。
时至今日，裴岭只记得那天早上两人离得很近。
风吹过，他闻到了白茶香。
其实自那之后裴岭就再也没穿过这件驼色大衣。
谁能料到今天……
活动结束时已经接近放学时间。
裴岭方才演讲完毕一下台就不见了踪影。
从体艺馆通往教学楼的东大道两旁栽满了银杏树，秋天一到铺了满地的落叶。
人来人往，踩在干枯的银杏叶上，发出声响。
姜酌和蒋灿灿如来时一般，仍旧随着人流往外走去。
忽然。
她似乎听见有人喊了自己名字。
那声音听着并不真切，人群中也没有熟悉的面孔出现。
于是她任由蒋灿灿挽着继续往前。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