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死
人见了,发出唏嘘声,一时难以判断出内情,目光在李寡妇和江镜云之间来回梭巡。
“哼,说不定是你自己划的呢,趁云娘晕倒,就编造出她中邪的谎话,给云娘泼脏水,指责她不孝!”,王慧兰瞥了一眼她的脖子,凉凉地说。
李寡妇听了简直要被气晕过去,头一次知道什么是被倒打一耙还有口难言的憋屈。
江镜云暗叹慧兰姐姐惊人的攻击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继续加把火,“娘,慧兰姐姐,是云娘不孝,没能照顾好夫君,害得娘伤心,云娘...云娘只有以死谢罪了!”
话音未落,江镜云就挣开王慧兰的手,边抹泪边往门框上撞,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
王慧兰连忙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急道:“云娘你可别做傻事,你前脚刚进门,后脚那短命鬼就死了,你照顾?用得着你照顾什么玩意儿?”
李寡妇听王慧兰一口一个短命鬼地叫她儿子,简直就是往她心口戳刀子,气得扑上去狠命拽住王慧兰,直想撕烂她的嘴。
江镜云见王慧兰抓得紧,为了演得更逼真,也不收着力气,继续演戏。
门口看热闹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惊呆了,一时也没来及上前阻拦。
突然,王慧兰脚下一滑,李寡妇正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呲— —啦— —
一道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响起。
江镜云的袖子被扯烂,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撞去,失重的感觉吓得她瞪大了双眼。
她做出快被恶婆母逼死的可怜样,只是想博一波同情,让李寡妇有所顾忌,不敢像以前那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她可从没想过真的撞死啊!
绝望之际,一道月白色身影出现在门边,淡淡的墨香迎面而来,还没等她看清来人是谁,就猛地撞入他的怀里。
“公子!!!”
额头磕到那人的胸膛,疼得江镜云眼前直发晕。
只听见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一道少年的惊呼声,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等江镜云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头上的伤疼得她直皱眉,用手轻轻摸上去才发现已经裹了层布。
正要起身,就见王慧兰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
“云娘,你醒啦?头可还疼了?”
见是王慧兰,她才放下心,轻声道:“不疼了,多谢慧兰姐姐。”
“你我二人还需要道什么谢?我能帮你一把是一把。只是,你可别再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做傻事!”
“你晕过去后,村长恰好来了,看起来很生气,把你那婆母给骂了一顿,她现在还躲在屋里没出来呢,怕是没脸见人了。”
儿媳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婆婆的过错,否则便是不孝。
下午的时候,江镜云必须借王慧兰之口说出那些话,只有这样,围观的人才会可怜她,站在她这边,她才能拿闲言碎语压住李寡妇。
江镜云本就因为把王慧兰当枪使而心生愧疚,听了这话更是感动,连忙点头让她安心。
见她点头,王慧兰的心放下了一半,只是还有另一半还在悬着...
她认真地看着江镜云,面色凝重,“云娘,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是?”
随即,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刚才小栓子来了要见你,他说...说你爹喝醉酒打伤了人,现在正被人堵在家里要银子呢,你娘急得要把月娘卖了还钱...”
月娘是她的妹妹,也是唯一把江云娘放在心上的血脉至亲。
记忆中,每次她被打了,瘦小乖巧的妹妹都会捧着她布满伤痕的手臂,边轻轻吹气边哽咽,“阿姐别怕,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还有无数个寒夜里,她们二人缩在破旧小屋里互相取暖的样子,她都记着。
江镜云只觉得心中酸楚,堵得难受,不知是她在心疼,还是江云娘在心疼。
江云娘已经够可怜了,妹妹若是被卖了,只会比她更惨。
无论如何,她要帮江云娘守着她唯一的妹妹。
江镜云抹了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慧兰姐姐,小栓子人呢?你快告诉他,我会想办法筹钱,别让我娘把妹妹卖了!”
说着,她就掀开被子,要下床出去找人。
王慧兰赶紧拉住她,“小栓子已经回去了,你见不着人的!你先别急,我拿了二两银子给他,要他先拿回去给你妹妹应急。”
这二两银子是她这几年靠织布攒下来的,她尚有娘家人撑腰,银子没了可以再攒,月娘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知道云娘有多看中相依为命的妹妹。
“慧兰姐姐,我明日就去挣钱,救下月娘,我定不会让你这二两银子打水漂的!”
既然江家都到了要卖女儿的地步,那欠的银子肯定不止二两,她要想办法挣更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