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还会有两张送到。”

白炀不似白日那般张扬跋扈，神态表情冷漠异常。如果陈福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小儿子的表情几乎和他那个便宜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杜手里握着这两张泛黄的纸页，眼神却像是透过这薄薄的纸张看向过往岁月中的另一人，充满了恍然和怅惘。半晌才将残页收好，夹在手边的一本书册里。

“好。到了给我送来。”

白炀又开口，“我带着鸣鸿刀接触遍了山上的所有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动。这个蛇妖是不是......”

鸣鸿刀作为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兵，对于曾经使用过的主人气息会有所反应。尤其是朱岁当年还经常用鸣鸿刀化作的朱鸟来往传信与白杜之间，如果朱岁现在还在这座山上，不能没有异动。

要么是蛇妖信口开河，根本不知朱岁去向。要么就是朱岁根本没在旻央山上，问了蛇妖也说不出什么。

“你做好你的事。”白杜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他手指拂过桌上书册的封页，上面用潦草字迹甚是狂乱地写了个人名，白杜。

这绝非现今西方白家家主的笔迹，白杜这些天翻看了故人留存下来的书册，简直是触目惊心。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都与白杜记忆中的那人完全不同，若不是白杜确信其中零碎提起的一些小事确实不为旁人所道，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长老们为了搪塞他产出的赝品。

白杜以为旧物在身边，总有一种故人还在的感觉。好像这人只是远行半月，说不定某一天就会突然回来。

那些划刻在书册里的零散的字句，饱含绝望与愤怒的狰狞，要让所有见到这些文字的人同感字迹主人的痛苦。

白杜只读了几本便不敢再读，又控制不住地去翻，这些并不美好的东西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找到的，能和当初那人再有联系的旧物。要知道思念到极点的时候，就并不在乎回忆是苦是甜了。

“家主，那，虎符......”白炀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

白杜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才化形不过几十年的狰兽身上，朱岁还没见过当初被抱在怀里的小妖化形的样子。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极度的疲惫。

“拿去。”

白炀拿过虎符，似玉般的材质发出刺骨的冰寒之气，他临走前看向白杜身边的偶人，她无知无觉地坐在一旁，没有什么血色的皮肤莹白的像一尊玉质人像。

眼神空洞无神，平视着空中的某一点。

他来到朱岁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到后来被白杜带回到昆仑山上，白炀那时候刚回口吐人语没多久。

妖怪并没有道德感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参与进人族的生活里有损修行，还可能会落下因果，可能人族就是他们猎物种类里最大的食物来源。对于朱岁杀掉的那只狰兽，也就是白炀的亲生母亲，白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按道理来说，确实朱岁是杀母仇人。

白炀对自己的生母连一点印象都没有，狰兽之间也不讲什么骨肉亲情，只将幼崽抚育到能睁眼，就随他自生自灭了，还有狰兽会食用自己的孩子。

朱岁又教给了自己人族的道德，白炀狰兽的本能和后天形成的道德约束让他后来对待朱岁的态度十分矛盾。

白炀既在心理上依赖朱岁，又被人族后天赋予的共情能力拉扯的不断远离她。

他甚至有些时候会心生怨恨，要么就完全在一开始就舍弃他，要么就维持住美好的假象，不要最后残酷地告诉自己真相，然后将裁决的权力交回到无法割舍的自己手里。

即使是后来被白杜频繁地送往朱雀家，他能接受和朱岁的最近距离，也就是朱岁在批复一些文书的时候，卧在书案上，悄悄地看她。

但是只要回到昆仑山上，他会在白杜不在的时候，找到这具被白杜藏在内室里的偶人，趴在它的腿上。

在朱岁离去的这一百多年里，或许这具和她一模一样的偶人陪着他的时间已经要比朱岁的时间长。

在有关于朱岁的消息被证实之前，自己还要依靠白杜手下更为庞大的势力来追寻养母的踪迹。

毕竟白杜可是比自己更希望她能回来，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