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沈墨约的林茵星期四去民政局，他说：“我那天正好休息。”

林茵张嘴，话又咽下去，哪有人选结婚日子就因为那天休息？

他大约不仅是唯物了，而是无所谓。

她庆幸，他倒还绅士，没让她自己打车去民政局。

因为选的日子很随机，阴历又是单日子，林茵他们到了才发现登记结婚的人寥寥无几。

楼上离婚的倒不少，一条走廊都站满了，队伍蜿蜒到了下一层的结婚登记处。

沈墨和林茵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着叫号，俩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谁也没说话，他不知在想什么，林茵则是在放空。

这几个月过的像梦一样，前一段时间是噩梦，今天的不知如何形容，说不清该归于哪一类，就像是坠在云朵里面，懵懵的，不那么真实。

好半天，听见他问：“带身份证了？”

“嗯。”她回答的很小声。

大概是他俩太平静，太没有表情，有个年岁大的女工作人员从他们身边走过，又走回来，好心提醒他们，“那个，离婚在楼上。”

沈墨一愣，林茵连忙解释，“我们结婚。”

也是，哪有结婚像他俩这样无声无息，安静得不像话的。

等到了他们，林茵才发现别人都是带着喜糖巧克力那些伴手礼来的，只有他俩两手空空。

“带照片了吗？”

工作人员问完，俩人对视一眼，自然是没带。

照相的时候，人家一直提醒他们，“笑一点，对，再笑一点。新郎再往里，新娘凑近一点，哎呀，你俩怎么回事？笑容保持住。”

林茵这下忍不住了，“人家会以为不是你，就是我，其中一个人逼婚。”

说完，自己越想越可笑，自顾自笑起来。

笑容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会传染。

沈墨见她笑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放肆，连带他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

一贯的深沉不再，嘴角眉梢都多了新婚该有的喜气。

因为林茵的一句玩笑话，于是，俩人得到了一张格外美好的结婚照片。

办理业务的大姐也由衷赞叹，“真般配，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两个人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结婚证，有时候一些重大的人生转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锤定音，也许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少了那些繁琐的事。

“我去个洗手间。”她想，这人现在算是她老公了吧，就把书包递给他。

沈墨慢半拍地接过来，这才反应过来，俩人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茵看他接过包，先是背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对劲，便夹在胳膊上，好像更不对，最后只能拎在手里。

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上前又拿回来，“算了算了，你拿着也太别扭了！”

洗手间在楼上，她挤过离婚的队伍，听见里面仍旧有不少人在争吵不休。

现在，离婚多了冷静期，可惜，看起来这些人并没有冷静下来。

她去完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个声音，特别熟悉，在说：“你到底说话算话不算？今天离，一天都不必等。”

人声原本嘈杂，在这一刻都被清零。

洗手的水有些冷，冷得林茵浑身都在颤抖，这一刻，她忽然有点讨厌学音乐练就的好耳力，才会在人群中，在这样纷乱复杂的环境里，还能那样准确无比地把那个声音摘出来。

他说了什么已不再重要，可这个人居然在这。

她想过他们如果再重逢是什么样子？很遗憾，似乎每一次久别重逢，都不那么美好。

她擦干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

她尽量贴着墙边往楼梯那走，从没哪一刻这么这么想沈墨，见到他，他一定会把自己带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如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

中文的玄妙之处就是有一些词真的是贴切，越不愿的事情越容易发生，这就叫事与愿违。

她侧身挨着墙，听身后的男人喊，“林茵，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