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张极其幼稚手绘火柴人贴纸，他还记得姜瑶死皮赖脸一定要贴上。
她在幼儿园学了画画，听多了老师说的“宝宝像天才！宝宝真能干！”，真的相信自己的画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说最好的东西要给顾枭。
原本全身心拒绝的顾枭，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于是他的鞋上多了几个火柴人。
路边的青草上露水滴落在贴纸上，晕染几笔线条，顾枭面无表情的踩踏、碾压，转瞬青草被碾得毫无人生机。
顾枭和周成没有逗留，直接下了山。
山崖边，纪芙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紧紧的抱住了手臂，这山上，好像越发的冷了。
顾枭和周成开着车回到市区，两人下车一条一条街道的找人。
顾枭忽然停下来，他没有任何言语，转身穿过两栋居民楼的深巷，绕到了另一条街道。
少年的背影消瘦却并不单薄，急切的模样，让周成有所怀疑，“这是有什么线索……”
话还没说完，却见顾镇径直走向临街的小卖部。
小卖部卷帘门边的墙上挂着挂着玩具，巴掌大的奥特曼，和小孩子的跳绳，内部是一通到底的穿堂，隐隐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那条通往孤儿院的必经之路。
穿堂而过的，除了寒风，似乎还有某种熟悉的“咯咯咯”的笑声。
顾枭伸手拿了一瓶水，挡住了周成的视线，周成伸手去接水，却听见对方如涓涓流水一般清冷的声音，“大人还要我一个孤儿请客？”
周成饶是厚脸皮，也脸一红，心底更有些疑惑，这人应该不知道他心底暗暗说他是孤儿吧？
顾枭又买了些零食，干脆面、辣条和萝卜干做的唐僧肉，提着零食又在姜瑶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
周成原以为顾枭在乎姜瑶，可看他给孤儿院孩子买零食，瞧着不像是寝食难安，他越发拿捏不住顾枭的心思。
他不信邪的再次试探，“我们必须得走了，顾总交代明天之前带你回去，这小孩对你很重要吗？需要我上报顾总重新安排时间吗？”
这是个陷阱，周成一个不得力的秘书，拿什么指挥老板？
顾枭撇了一眼周成，什么话没说，转身离开小卖部。
短短一眼，王之蔑视和嘲笑，简直比说话怼人更伤人。
周成跟在顾枭身后，心底嘀嘀咕咕抱怨事情难做，再次把张狗祖宗十八代拎出来骂。
两人回孤儿院时，山上的纪芙苏再也忍受不了毫无消息的煎熬，匆匆下山，往常她的丈夫都陪在她身边，今日却只有秘书在。
索性这是她丈夫最得力的人，早早就了解了姜瑶的信息，知道人在哪家孤儿院，如今，她没有头绪，吩咐人直奔孤儿院。
而此时孤儿院的大院子里，活动室的小朋友来到院子里玩耍，大榕树下的秋千上坐着的姜鱼，看见姜瑶来了，蹬的跳下来，招呼她一起玩。
姜瑶看了看身边的叔叔，这个叔叔一定要保育员同意才带她上山，姜瑶恨自己不识路，叹一口气，一本正经，像是要谈十万的大生意，“张阿姨呢，我找她，有很大的事。”
姜鱼缩了缩脖子，想起这人干的事，小声的警告：“姜小瑶，你完了啊，你碰上大事儿了。你看，院长妈妈来了。”
院长妈妈听说姜瑶被人送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她看见刚才还嚷嚷着要收拾小破孩的保育员，此时急呼呼的关心孩子受委屈没有，想着这副德行怕震慑不住这个混世小魔王。
她从办公室走到院子里。
榕树下，姜瑶身边围了一圈小朋友，她拉着身边的叔叔，把自己的新朋友介绍给大家。她看见园长妈妈，眼前一亮，像个小炮弹似的扑过去，抱住院长妈妈的腿，抬头眨着眼睛又乖又甜，“院长妈妈，让叔叔带我去山上摘花花好不好呀？”
院长妈妈微笑着捏了捏孩子的脸，无情的拒绝了她的提议，“去玩儿吧，我和你的这位新朋友聊聊。”
姜瑶磨磨蹭蹭，虽然叔叔不乖，不带她上山，但她可是有义气的大人，不会丢下叔叔一个人，她极力的像院长妈妈推销这个好人，“叔叔力气可大了，她能抓着我在空中荡秋千。”
说着，她让叔叔示范，穿着黑棉衣的男人心中无奈，却也很乐意和姜瑶晚游戏，他拎着姜瑶的后颈的衣领，把人提起来轻轻的荡。
姜瑶“咯咯咯”又再次笑了起来。
院长妈妈确认了，这确实不是个坏人，能被姜瑶糊弄住，大概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顾枭和周成回来时，在院墙外就听到了女孩愉悦响亮的笑声。
顾枭大步一抬，跨进院内，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姜瑶，同时注意到拎着姜瑶的男人。
男人一声黑棉衣寒酸似流浪汉一般，他越看越觉得碍眼。
“来分零食。”顾枭给姜瑶下了任务，姜瑶可喜欢做这事，也不玩真人荡秋千，哒哒哒的跑向其他小朋友。
顾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住了姜瑶看男人的目光。
周成还在纳闷，他和顾枭一起，一路没看见姜瑶，结果刚回来却法相人找到了，理智告诉他是巧合，心底却觉得奇怪。
院长目睹顾枭回来后的一系列操作，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一个星期前，和顾枭在办公室里的那场谈话，她问这个在她心中最引以为傲的孩子：“确定了，不后悔？”
夕阳穿过窗户，落在顾枭的身上，阳光几乎将他的半边脸照得透明，却也将他上半张脸完全掩盖在黑暗中。
他稚嫩的面容已有了成人的老练和深沉，“这是最好的安排。”
下定决心的是他，做出决定的是他，可看来，无法舍弃的人，还是他。
终究是少年，理智冷静中还留了一丝柔情，只是如今这个情况，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