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万眼汇我
那些曾悬挂于祠堂中的宋氏先人们的脸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可惜，今夕何夕。早已物是人非。
宋星欢笑了又叹，那声音里溢出来的感情几乎可以把任何一个知情者埋没。
这可惜这里没有知情者。
只有宋星欢、老儿和不知世的莫迟书以及尚在无意识入定中的莫晚宋。
可惜，局中人的三人都不是知情人。
宋星欢终于笑完了叹完了。那些傀儡人如林木一般笔直密密麻麻地围着他们。
几近遮天蔽日。
也确乎是遮天蔽日了。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早不与外界接壤，也逃避在天道的管辖之上。
“真是，好一盘大棋啊。”
“妙绝，妙绝。”宋星欢几乎要赞叹。
若不是局中人，棋盘上的厮杀只是事不关己的兴味和欣赏。
可若是局中人，如了这棋便当以生命为代价，才可能换来一场关于活着和活下去的豪赌。
宋星欢眼眸低垂，那些傀儡密密麻麻把他们包围，竹台受损又虚立空中，前后无法移动后发出的毫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阴影。在这片空间里开始密密麻麻的生长。
将近攀附上她的眼底。
无人言语。也无人有动作。
宋星欢这边是无法动，也不敢动。
而傀儡那边是一个个霎时眼眸翻转，其中眼眶内的瞳仁在几息中瞬间消失不见，又倏然出现在其他的部位。那游离的瞳仁仿佛是另外一个物种借机观察寰宇的眼睛。
在数个傀儡身上游走，最后一个个瞳仁又次第回到傀儡们身体本来的位置。
无人言语中，宋星欢闭上了眼，再无人能够看清她的神色。
那些傀儡也闭上了眼睛，面貌不一的千百傀儡围绕着他们仿佛是沉睡一般。
此处只有莫迟书，在那自顾自地观察着方才那惹人听闻的怪状，见那怪状消失才又不满意地咕哝。
稍许，那所有的傀儡都睁开了眼睛。这些傀儡的年龄都停留在最风华绝代的年华，如今一个个佳人娉婷公子无双，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眼内瞳仁在身上游走的诡异状况。
但此时的平衡被打破了。
傀儡的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在走出来的时候仿佛是突然度了一层彩砂，与暗色一般无二的颜色的衣裳开始变换，慢慢变得鲜红又慢慢变得粉嫩。
与此同时，那女子的面孔也在变化。
本来与宋星欢这具身体一般无二的容貌逐渐变得年轻又变得稚嫩。
走出来的那个女子是属于宋晴雨的傀儡。
但这傀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能看到傀儡的腹部有一个黑黢黢的空洞。
最开始傀儡着玄衣，又在暗色里追击时，因着颜色和光线的原因没有显露出分毫。
现今，那空洞在娇嫩苍白的脸和鲜艳的衣服衬托下显得格外夸张。仿佛是一个冤魂，谁在她腹部挖了一拳似的。
傀儡有黑色空洞的地方连衣服也没能幻化出来。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两张分外相似的脸隔空而对。
莫迟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地询问，“娘，亲？”
可又不太像啊.......
宋星欢终于在不断地平复中睁开了眼睛，那双璀璨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瞬间似有流光闪过。
在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后，流光又陨灭。
她开口，“书儿，那不是你娘亲。”
谁知那小孩在呆愣愣地反应良久之后，突然显出一个笑来，对着宋星欢欢喜道，“娘亲！在这里！”
宋星欢寂然片刻，默默道，“我也不是。”
此处没有风，也没有寂静。
莫迟书可不会管宋星欢说了什么，她的娘亲就在她的面前，她的美人娘亲！她捯饬着她的小短腿，就在原地扑腾着要站起来。
可这竹台怎么就像条滑溜溜的鱼呢，怎么她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她刚刚可晕了，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好多星星，还有好多好多美人娘亲在围着她唱歌，让她早点睡觉，她都想讲给美人娘亲听。再后面美人娘亲还讲了一大坨东西，可惜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唔，这个不能跟美人娘亲说，不然，不然，姐姐和娘亲又会说书儿是吃书的小虫子。
她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没记住美人娘亲讲了什么呢？当然，她更懊恼的是，她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戏弄的后屋婉姐姐养的鱼。丢在案板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气恼极了，眉头一皱，眼泪就蓄在眼眶里，欲悬未悬地将要落下来。
这架势，忽略她的年纪的话，还真有几分凶气。
老儿看着着娃娃觉得好笑。
便传音给竹台让小台放松对莫迟书的限制。
莫迟书几番尝试，之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盯着自己的黑黢黢的眼睛。
但眼睛又很小，像个小豆点似的。
莫迟书一下子忘记自己刚刚被竹台弄得很烦躁的事情了，就咯咯笑了起来，伸出一双藕玉般的手去戳老儿的眼睛。
老儿胡子一撇，眉毛一皱。
嘴角直抽抽。
又一个用力把莫迟书压在了“五行山”下。
莫迟书骤然摔下去，倒也没哭。两只眼睛还是直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小豆点。
小豆点的眼睛亮亮的，像两盏小豆灯。
莫迟书这一方天真无邪插科打诨，但另一方气氛紧张，在生死之间。
那傀儡女子缓步向宋星欢走来，在虚空中硬是走出来步步生莲的姿态。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这空间里的光线便一步一步慢慢地亮了。
这女子仿若是踩在光之规则之上，掌控着虚空之中的时间法则一般。
当然，宋星欢和老儿都不会觉得这傀儡人真的能够掌握这个空间的法则。
傀儡人向着他们走近，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逐渐“咯咯咯”作响地生出表情。从面无表情到冰雪消融再到春风拂面春回大地似乎只用了几息时间。
单看结果，很是精彩。但当过程赤裸裸地展示给众人时，便不是那么美妙。
老